“记录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生平,家庭,死亡的原因,让他们不用成为一个历史的符号、一场战争下渺小的数字。”
“或许,未来无数人会感谢你的。”
结合历史的发展,麻生秋也恍然发现太宰治为何会跟坂口安吾成为朋友,不是对方在港口黑手党有多么厉害,而是这份理念闪烁人文主义的光辉,与为自己而活的港口黑手党成员有了鲜明的区别。
原来,在他的世界有这么多等待被人发现的亮点。
自己只是懂得拾人牙慧罢了。
他意兴阑珊的看书,文字上的感情被剥离开来,让他只能冷冰冰地阅读里面的内容,少了过去全身心投入阅读的愉快。
明明看的是英文小说,麻生秋也的耳边仿佛有人在轻声控诉,似乎响起了诗人癫狂而哽咽的吟唱。
那是一首寓意不详的诗歌。
在巴黎公社战败之后,也就是——下个月会被人写出来。
【……军营里的孩子,败坏了我的心。】
【……在船舵上,人们看见,大兵们露骨的……画……】
【噢,奇妙的河水呵。】
【带走我的心,将它彻底洗净!】
打算回家联系母亲的奥斯卡·王尔德,在出门前回头去看麻生秋也。
对方看着书籍走神的模样让他有一丝担心。
“秋?”
“……没事,看累了。”
麻生秋也合上书,熄灭了晚上的煤气灯,任由身影被夜晚的阴影覆盖,成为公寓里的一抹若隐若现的幽灵。
“你回家吧,与家人团聚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我休息一会儿。”
——我被你伤害,只能在另一个世界苟延残喘,怨恨命运的可笑,而你呢?
——兰波!
——你为什么要在我的耳边呼救!
——我不想听到!不想再管你的一丝一毫破事了!
……
简·王尔德听了儿子的话,大吃一惊:“奥斯卡,这是你的想法?”
为巴黎公社的成员记录信息?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很少,无疑需要记者的身份,奥斯卡·王尔德仅仅是一名在校的学生,无法做到这种看似简单、实际上根本办不到的事情,所以奥斯卡·王尔德去求助自己人脉广泛的母亲。
“不是。”奥斯卡·王尔德不会冒名顶替,而是诚恳地说道,“跟我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把选择权给了我,他并不想让我去掺合巴黎公社的事情,只是说了这个办法……而我觉得很不错。”
“母亲,我尊敬的王尔德夫人,您的儿子不会跑去法国巴黎,卷入这场法国人的内斗,但是我希望自己能做出一些事情。”
“巴黎公社必败无疑,他们的努力也许是徒劳的,我希望自己可以做到什么,哪怕是间接推动什么,我听说许多参加巴黎公社的人是一些工人家庭的孩子,他们十分年幼,最小的可能才十二岁……”
“老人,青年,妇女,孩子,连许多少女也勇敢地参加了。”
“这是人类的一次伟大尝试。”
“为了社会的公平。”
奥斯卡·王尔德的劝说无疑是起到了效果,他的母亲就是一位为了女权而奋斗的独立女性,听闻这些事情就心软了下来。
“好吧,我会联系记者行业的人,让他们帮忙收集信息。”
简·王尔德夫人若有所思,预感这件事做得好,比口头说一百次演讲都有意义,战争之中男女平等,女性也无比的勇敢。
“让我们为勇敢者雕刻勋章!”
奥斯卡·王尔德欣然,拥抱住一直教育他尊重女性的王尔德夫人。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是他的幸运。
从很早开始,他就接触着爱尔兰最杰出的女性群体。
他终于可以通过自己力所能及的影响力,去达成某一些事情了,比在学校里看书有意思多了。
能提出这个建议的秋……母亲肯定也会欣赏吧。
该想办法给秋弄一个合理的身份了。
……
四月三日,情况变得不妙。
法国巴黎的郊区,库尔贝瓦市失守,距离市中心仅八公里!
巴黎公社得到外界政治避难者们的帮助,重整力量,有了一位波兰前军官加入,巴黎公社开始积极联络其他城市。
此时希望尚未破灭,巴黎公社的士兵们由底层社会的人组成,警惕性不强,没有人对他们进行强制性的军事化管理,不少士兵们在军营里公然酗酒,大吃大喝,把紧张之余的放松念头打在了一些人的身上,其中十六岁金发少年刚加入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该怎么描述这名少年?
眉眼桀骜,清澈而锐利,就像是渴望褪去绒毛的幼鹰。
他的容貌能让军营里面黄枯瘦的女性自愧不如,眉眼灵动,皮肤雪白,手臂和小腿上没有寻常青少年的粗大汗毛,足以在容易出现顶级美人的法国被称之为“难得一见的美少年”。
他才思敏捷,能说会道,有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拉丁语,加入巴黎公社后学着士兵们说粗话,“兰波”的名字很快就在自由射击队里传播开来,成为了士兵们爱开下流玩笑的对象。
阿蒂尔·兰波对外只说了自己的姓氏,没有说全名,以防牵扯到远在塞尔维亚家里的母亲和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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