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无法阻止的是外界有人絮絮叨叨地说话。
有时是英语,有时是法语,有时更是常人听不懂的爱尔兰语。
整整一个月,麻生秋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就是活着的一具尸体。
若是为此附加形容:这个世界因为他的存在而灵异了。
……
“嗨,我又来了!”
“我是奥斯卡·王尔德,爱尔兰人,一个未来势必伟大的文学家。”
“你叫什么名字?看在我每天帮你擦拭脸颊的份上,告诉我一点消息吧,我会为你寻找你的家人,哪怕没有你没有家人……”
“我买了一本介绍亚洲国家的书籍,上面有没有你的国家?”
“已经过去七天了,你真的不饿吗?”
“我有点害怕了……”
“十二天了,我需要为你把窗帘拉上吗?请问你是吸血鬼、亡灵、还是……修炼魔法的巫师?你是在冬眠吗?”
“我翻过书籍,没有人能不吃不喝活过二十天,不可思议。”
“冬天要过去了……”
窗户前,向日葵换成了百合花,百合花枯萎后,又换成了其他花朵。
卧室总是有着一缕清新的花香,宛如冬日的生机。
日复一日,唯有奥斯卡·王尔德坚持不懈对床上的黑发男人说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坚持下去。
大概是为了看到奇迹?
亦或者——
打碎无聊的日常,见证世界不可思议的一面?
……
三月初,奥斯卡·王尔德持续性的经常往外跑,爱尔兰、乃至英国的天气时好时坏,新学校的上学时间推迟到四月份。他的父母表示疑惑,他的哥哥一脸不信,但是奥斯卡·王尔德总是有新的理由,信誓旦旦地顶着爱尔兰人不喜欢的寒冷跑出去见迷人的“同学”。
今天,他却精神低靡,带来了一个家庭里的坏消息。
“艾米莉和玛丽去世了。”
“她们是我父亲的私生女,算是我的姐姐,我和哥哥还得瞒着妈妈,以防妈妈伤心,毕竟是父亲结婚之前留下的孩子,也不算父亲的出轨,她们比我大四五岁,在家中取暖的时候点燃明火,不小心被烧到了裙子,明明这个寒冷的季节就要过去了……”
“明明马上就要不冷了,爱尔兰的春天很温暖的,这里不再有饥荒,粮食也得到了相应的解决,这个国家在一天比一天的好转……”
“火焰……能取暖,也能烧死人,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一种死亡方式。”
奥斯卡·王尔德坐在床边的软凳上,对着床上的人发呆。
他说出的很多话,如同骚扰一般地传入麻生秋也的耳朵里,麻生秋也不想去倾听,被迫一天比一天的了解到这个世界的情况。
麻生秋也朦胧的意识被耳边宛如哭泣的不稳定呼吸声拉去,那是失去两个血脉亲人的无奈与痛苦。
救下他的人是奥斯卡·王尔德。
一个自称爱尔兰人,非英国人的棕发奥斯卡·王尔德。
对方的两个姐姐去世了……
历史上无人详细描述这段往事,能够青史留名的人太少、太少了,世人关心的只有奥斯卡·王尔德生前的才华和八卦,对他的兄弟姐妹只有一笔带过的说法,还不如对阿尔弗莱德·道格拉斯收集的资料来得多。
【假的……一段假的描述罢了。】
【雨果……莎士比亚……不外乎是超越者级别的异能力……】
文野中的奥斯卡·王尔德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出生于上流社会的贵族家庭,不曾为金钱弯下过腰,用一句残酷的话来形容:在三次元不是文豪的人,也许在文野世界连出生的资格也没有。
“过几天,等家里处理完丧事,我再来看你。”
奥斯卡·王尔德丧气地说完话,起身离开。
他走后。
被他天天打扰的麻生秋也从不搭话,也不进入任何“剧情”的环节里,他想要让异能力者的希望落空,给自己一份死亡。
然而,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真实”。
奥斯卡·王尔德走后第一天,鲜花干枯,无人浇水,在阳光下不复好看。
麻生秋也眼神空洞地看着枯萎的花,看着空气中无依无靠的浮尘,觉得一切都像是自己,纵然是火焰焚烧人致死,也好似在暗示着自己——你不正是把爱情的火焰燃烧殆尽,杀死了自己吗?
奥斯卡·王尔德走后的第二天,外面有爱尔兰人遛狗的犬吠声。
夜晚,墙壁也无法阻止邻居家欢笑的声音。
他人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唯有自己在【书】中写下的幸福没有成真。
【这个世界是在嘲讽他吧……】
【机关算尽,及不上超越者的强大和尊崇……他跨越阶级强求的婚姻,终告失败,他爱的人在等保罗·魏尔伦一起回法国。】
【我得到了什么?】
【是一场维持了八年的美梦吗?】
【谁是兰波,谁是魏尔伦,谁又是为我写下诗歌的兰堂?】
麻生秋也失去了活人的身躯,可是全身的伤痕每时每刻都在折磨他,他让保罗·魏尔伦沿着被爱人刺伤的地方切开自己。最后,他的脖颈最痛,有人曾经切下他的喉咙,保留他全身唯一值得称赞的容貌。
他用虚无绝望的目光去看被子下慢慢伸出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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