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正想得郁闷,忽见一只手递到面前:“给你。”
奏惊羽没好气看他一眼:“什么东西?”她终日发愁,他例好,成天咧嘴笑着,雪水净脸,薄刃刮面,将自己收拾得舒爽整洁,一昏怡然自乐的样子,简直就把这苦寒之地当做了仙境!
萧焰手掌摊开,掌心里是一撮冒着热气的墨绿色的东西:“烧烤苔藓,我尝着味道还不错,你试试?”
就那么一丁点,她一口就可以吞下去!
泰惊羽别过脸去:“我没兴趣,你吃吧。”
萧焰不死心凑上来:“你今天还没吃东西呢,快趁热吃吧,真的不错,我不骗你”
“你烦不烦啊!”秦惊羽低吼着往旁边一闪,萧焰收势不住,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她下意识过去扶,刚迈出一步,忽又停住。
他是萧家人,不能再对他心软,绝对不能!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把你保护好,照顾好。”她还没开口,他已经抢先自责,边说边是去拾那落在火堆旁的苔葬。
奏惊羽看着他的手在炭灰里抚过,莫名地,怒从心生,大步过去推开他,一脚又一脚,在那灰土上胡乱蹬踢,狠狠踩踏!
“你......做什么?”萧焰不解望着她的动作。
“闭嘴!不关你的事!”奏惊羽瞪着他,终于控制不住,长期以来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倒出来,“你堂堂南越皇子,何苦做这些下人做的事情?谁需要你假惺惺献殷勤了?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安的什么心?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可你跳下来有什么用,你没有牧歌的好武功,没有一丹的医术,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累赘,你知不知道!”
萧焰脸色泛白,仍是好脾气笑道:“你别急,等到积雪再融化一些,到时候我就带你出谷。”
秦惊羽哼道:“出谷?说得轻巧,你一个跛子,连路都走不了,怎么出去?”
萧焰垂眸,轻抚着伤腿:“我每日都有运功疗伤,这腿,总会好起来的。”
泰惊羽冷冷看着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萧焰沉默良久,才轻叹道:“我上辈子欠你的,只想用余生陪着你,慢慢去还,好不好?”
奏惊羽哈的一声冷笑:“真是异想天开,你哥哥萧冥当年掳我为质,杀害我那么多患难与共的兄弟,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几十条无辜的性命啊,说没了就没了!”面前是一片挥之不去的血红,她闭了闭眼,疲惫却又坚决,“我告诉你萧焰,我秦惊羽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留着你的命已经是奇迹,你别异想天开,这桩血海深仇永远都没有和解的一天,除非——”
“除非什么?”他低声问道。
“除非他死,或者是我死。”秦惊羽咬着牙,一字一顿说完,扭头就走手腕一紧,却是被他紧紧攥住,泰惊羽低头看去,斥道:“放开!”
萧焰摇摇头,眸底流露出一丝浓郁的哀伤。
秦惊羽咬着唇,目光冷冽:“你信不信,再是不放,我一剑斩了你!”
萧焰涩然一笑:“爱别离,求不得,与这极致之苦相比,死又何妨?”
刷的一声,奏惊羽拔出长剑,抵上他的颈项,刹那间龙吟声声,清越空见“我早该杀了你!你是萧冥最宝贝的弟弟,是他将来执政称霸的有力帮手,杀了你,就是断他的左膀右臂,这痛失骨肉至亲的滋味,这剜心之痛,他也该来尝一尝!”,“也好,如果你杀了我能够不那么痛苦,那就动手吧。”萧焰深深凝望着她,然后缓缓闭眼。
“你以为我不敢么?以为我会心软,下不了手?”秦惊羽心一横,剑刃向前一送,在他颈上添出一条细细的血痕。
血珠滴落,他一动不动,唇边泛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秦惊羽倏然收刻还鞘,飞起一脚踢在他胸口,继而朝着洞口疾奔而出口她在雪地里奔跑,不停地跑,也不知跑了多远,多久,直至两脚酸软,扑倒在地,伸手一抹,脸上已是一片濡湿!
她竟然下不了手!
口口声声说要报仇,报仇,可是面对仇人的弟弟,她却退缩了!
她不想杀他,手指暗地发颤,连剑都握不住!
她那么讨厌他的,但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感觉慢慢变了......
怎么会这样?!
她看着手中的刻,不由得一阵气恼,使出全身力气扔了出去。
日头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奏惊羽静静坐在雪地里,泪水已被冷风吹干,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就这样坐下去,再不愿看到那个人,那个让她无比痛恨又于心不忍的人。
只是,逃避终究不能解决问题。
而且夜风寒冷,要是真这么一直迎风坐着,明早铁定被冻成一根冰棍!
叹一口气,她站起身来,活动下四肢,又去到一旁把创捡回来,然后慢慢往回走。
洞里存的苔葬已经吃尽,明日一早就该再去觅食,不过,那冰河边上稀稀拉拉也就那么些石头,并不是每块上面都长了青苔,这冰天雪地的,食物无以为继,两人等不到雪化之日就给饿死了,跟一刮刺死他也没什么区别。
死到临头,好歹有他垫背,她也不算太冤。
究其实,他只是投生在萧家,恰巧成了萧冥的弟弟而已,也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冤有头债有主,萧冥的滔天罪孽,不该都算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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