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刚踏进巷子,便嗅得阵阵稻草清香,只见前方一户人家墙壁上挂满了搓好的草绳,门槛边放个木桌,上面摆着十来双成品草鞋,旁边还放着把木棍,其简朴之气跟外面繁华的沁城把宛然就是两个世界。
带路的小孩指着虚掩的木门道:“这就是打草鞋的袁老头家,这条巷子就他一人姓袁,我婆婆说他在这里住了十几二十年了。”
秦惊羽示意李一舟摸了块碎银给他,自己上前一步,轻叩房门:“请问袁老爹在不在?”
静默了一会,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要几双草鞋自己拿,钱放在桌上就成。”
秦惊羽当仁不让跨进门去,呵呵笑道:“找们不买鞋,是未取东西的。”
房中甚是简陋,没几样成形的家什,满屋子都是成堆的稻草,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低头慢慢搓着草绳,头也不抬道:“我这里只卖草鞋,没别的物事。 ”
秦惊羽哦了一声,亮了下手中的锦囊,压低声音道:“是芷水债主叫我们来的。”
老者听得芷水债主四宇,丢下手中草绳霍的站起:“你说什么?”长眉微颤,神情难抑激动。
秦惊羽将话又复述了一遍,这才见他慢慢平静下来,面无表情住里走:“跟我来。”
雷牧歌与李一舟变换个眼色,见秦惊羽毫不迟疑跟上,赶忙一左一右紧随其后,老者带着三人进了扇小门,穿过条狭窄的巷道,走到一处小巧内院,院里别无他物,正中却是生着一棵大大的榕树。
老者也不多话,从角落里找来把锄头,高高抡起,一锄接着一锄挖下去,没一会就从树下挖出个一尺见长的铁皮箱子来,几下拂开泥土,双手抱了递过来:“这就是恩人寄存在此的物事,我在这异乡足足守了十六年,今日总算是原物奉还,功德圆满!”
“十六年?”秦惊羽瞅着那铁盒奇道,“袁老爹难道不是沁城本地人?”
老者摇头道:“不是,我十六年前带我重病不治的夫人来到此地寻访名医,幸得恩人出手救治,我夫人得以延长了五年寿命,当初恩人分文不取,只要我承诺欠下一笔债,须得在此守住树下之物,等候有缘人前来取走。”
秦惊羽眨眼笑道:“他又没说时限,你这都等了十六年了,万一我们十年后才来,那你不是要再等十年?”
老者道:“救命之恩,思重如山,别说是十年,就是等上一辈子又有何妨?”
秦惊羽听得肃然起敬,朝他深深一躬道:“袁老爹有情有义,着实让晚辈敬佩!”
老者还了一礼,又叹道:“可惜我膝下无有子孙,这些年来也生怕自己身体不济,正寻思要觅得一名诚实守信的后生,帮我继续守候……如今几位来得正好,我也功成身退,浪迹江湖去也!诸位请自便!”
说罢将铁盒往李一舟手上随意一放,竟是毫不留恋这已经居住了十余年的房舍,与赖以谋生的草鞋活计,转身出门,扬长而去,瞬间再无踪影。
“这袁老爹当年恐怕也是个人物,”雷牧歌轻叹一声,目光投向李一舟手中的铁盒,铁盒上一把漆黑大锁,扣得紧实严密,不由道,“这帮主做事情要是心思缜密,步步为营。”
秦惊羽早已看得分明,心念一动,从腰间摸出那把钥匙递去:“用这个试试?”
李一舟将铁盒放在地上,插钥入锁,小心一扭,雷牧歌则是侧身挡在秦惊羽身前,神情警惕,防止万一。
只听得啪嗒一声,大锁应声落下,李一舟趁势揭开盒盖,见盒里还覆着块黄绢,随手扯去,白光闪耀,几人一瞥之下,待看清那盒底之物,先是一怔,继而异口同声低呼!
卷六 雪原长空 第十三章 打死不嫁
盒盖打开,黄绢揭去,三人都是膛目结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个……看起来像不像……传说中的……鸾凤玉钥?!”
秦惊羽直觉抓住身边一只手臂,用力一掐,顿时惨叫声响起:“哎呦,疼啊!”
“知道疼就好!我们不是做梦!”她欣喜松手,也不顾李一舟哀怨的眼神,捧起地上的铁盒,细细端详,但见那盒内的玉钥通体一色,雪莹生光,上方雕刻成凤凰相对腾云翱翔的图纹,下方则是直削到底,细薄成片,形如钥匙一般。
这,真是号称东阳皇室之珍的鸾凤玉钥?
答案,值得商榷。
“应该不是吧。”雷牧歌没那两位那般激动流涕,看了看盒中的玉钥,忽然起身往外走,“那袁老爹应该还没走远,我去追他,问个明白!”
秦惊羽也没拦他,盯着那玉钥看了又看,在大夏皇宫也见多了珠宝玉器,这玉钥成色纯粹,晶光如脂,其雕刻手法也十分精美细致,显然不是凡品,只是没听说过原物形状特征,一时也不能确认。
没过一会雷牧歌折返回来,摇头道:“看那袁老爹方才挥锄的姿势力道,也是个练家子的,只一会功夫人就没影了,我一直追了两条街,连片衣角都没见着。”
李一舟闻言叹道:“追上了估计也没用,他也就是行使守护之职,并不清楚这铁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雷牧歌皱眉道:“倒是奇怪了,那帮主只是东阳公主的义父,一介平民百姓,怎么会有东阳皇室之物?”
商议一阵,当下将树下土坑复原,锄头归位,回房间得一屋子草鞋半成品,想起那潇洒而去的编鞋老人,不免又是一番喟叹唏嘘,三人漫步出了门,有雷牧歌陪着秦惊羽先行回客栈休息,李一舟则是带着大夏皇帝泰毅御赐的符信,去官衙报备,将一大车礼物一并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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