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牧歌紧抿着唇,慢慢将她放平,队则帐外拔高声音:“来人!”
有人及时应道:“是,将军。”
“传我命令,整顿行装,立即按原路退出,返回大夏!”
秦惊羽浑浑噩噩,不知天日,只觉得自己被人抱着在树林里行走,时而山风呼啸,时而阴云密布,时而阳光灿烂,一路不知疲惫地行走。
走着走着,听到了马嘶声,有人抱她骑上了马,骏马在山野奔驰,道路又窄变宽,由崎岖变得平整,逐渐驰上管道。
马匹后又变为了船舶,河面上出来潮湿的风,众人划桨,逆流而上。
最后,船舶变为马车,马蹄声声,车轮滚滚,朝着北方,朝着大夏的方向行进。
进入大夏境内,期间她醒过来一次,看着那憔悴的两人,断断续续说出如何从南越皇宫逃出的经过,待说到程十三中箭,元熙惨死,精神崩溃,又昏死过去。
这一次,再没醒来,直到马车驶入天京,直奔皇城。
“羽儿——”
昏睡中她听到许多熟悉的声音,有父皇,有母妃,有外公,有祖母,有老师……那么多人围住他,哭着叫她的名字。
回家了,终于回家了!
所有的声音都听在耳中,记在心里,眼皮却沉重得要命,怎么也睁不开。
当众人屏退散去,一切都安静下来,她听得母妃颤声哭道:“羽儿,我的孩子,你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父皇秦毅的声音也是强自镇定:“岳父,羽儿……朕的女儿,她怎样?”
哦,父皇已经知道了她是女孩子,这样也好,这是迟早的事情。
静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听得外公穆青长长叹气:“羽儿她中了蛊。”
“什么?!”众人惊道。
“这是一种我从来都没见过的蛊毒,强劲的吓人,羽儿之前或遭遇过别的奇遇,蛊毒虽强,却一直被压制这,再加上神剑的保护,本身还要一段时日才发作,但是她又中了东阳特有的索命符……”
“东阳?轩辕敖?”
不仅是父皇秦毅,连她也听得糊涂了。
外公的诊断绝对没有错,但是萧冥给她服下的剧毒,怎么回事出自东阳呢?
大夏……东阳……
忽然有丝明白,为何萧冥下毒会毫无顾忌,他是巴不得她死,然后一口撇清干系,嫁祸给东阳,一箭双雕,破坏两国之间的盟约!
好毒的心思!
“正是。这索命符的毒素侵入体内,激发了蛊毒,二者相互促进,此消彼长,现在虽然索命符的毒性已解,那蛊毒已经全面发作,看情形就连神剑都有些抵挡不住。”
“为何会这样?神剑不是有灵力斩妖除魔吗?”
“陛下你听我说,那蛊虫已经深入羽儿头脑深处,神剑一旦发力,蛊虫便会反噬人身,即使神剑将蛊虫消灭,蛊虫临死也会拼尽全力,将羽儿一并拖上,与她同归于尽!”
秦毅啪的一掌击在墙壁上:“那怎么办?”
“如今之计,继续用神剑守护,我和雷将军轮流抱住羽儿心脉,试着才用保守疗法,看能不能将蛊虫诱出来。请陛下派羽林郎精锐在殿外重重防守,不得有任何人进来打搅。”穆青顿了下,想想又道,“此举无甚把握,我听闻太傅韩先生与那蛮荒密云素有交情,还请陛下下旨,令韩先生移步东海,请两位岛主火速前来救人。”只有找到蛊虫发作的根源,才能真正救得性命……
秦惊羽沉沉睡着,虽然口不能言,人不能动,浑身感官仍在正常运作。
感觉到有人喂水,有人灌药,针灸艾灸之法都在用,身体情况却丝毫不见好转。
耳畔的叹息声越来越多,她能感受到众人的担忧,感觉到外公的焦虑。
母妃在宫人侍女的搀扶下时常来看她,陪着她说话,鼓励她好起来,听得出,她还不知道元熙的事情,雷牧歌相比压下了真相,不曾流露一丝口风。
元熙……
一想到他,就想起崖壁上的血迹,想起那道近在咫尺却漠然而视的身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钻心地,撕裂地痛,痛得她在床上翻滚,嚎叫出声。
有人按住她的手,急急喊道:“穆先生,殿下她又发作了!”
外公的声音颓然响起:“保守疗法没有用,若是她再多发作几次,就算有神剑相护,那蛊虫吸尽血肉,也没法保命……”
“若能做到自由驾驭神剑,人剑合一,也许能消灭蛊虫,但是大夏皇室中还没出过这样的先例,羽儿还小,与神剑相处时日太短,意志薄弱,更是不能。”那是父皇秦毅的声音。
“那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由着她等死吗?”雷牧歌的声音沙哑着,沉稳不再,冷静全无。
外公的声音显得那么苍白无助:“护住她的心脉,我们只有等,等韩先生带人回来!”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秦惊羽就那么躺着,无声无息躺着。
很多淡忘的场景都被她想起,完全无法控制,一幕幕在脑中回放。
马车外,有人恭敬喊着二爷。
甬道旁,那铁血皇子凌厉一脚踢出,满含深意的训斥。
小屋里,他知道她回返,索性让玛莲达肆意亲吻,激发她心头醋意。
温泉池边,他明明看清了阿大的手势,却故作不解。任由寒泉之门关闭,自己无法解毒,只能以他做药,一同沉沦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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