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骆驼,没有路标,没有水,没有食物……除了琅琊神剑,统统都没有,一想到漫长艰苦的路程,心里实在没底,就凭赤手空拳的两人,能活着走出去吗?
秦惊羽暗自叹气,在脑子里努力回想着一些沙漠求生的知识,零散的记忆慢慢浮现出来,夜行晓宿,节约饮水,绕开沙丘,在沙脊上行走……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两人相依坐着,保存体力,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等着夜晚的到来。
“燕儿,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半晌没等到他的回答,秦惊羽自顿子说下去:“我好想回明华宫,什么都不做,就是不停地吃啊喝啊,从清早一直吃喝到半夜……”
燕儿轻声道:“这个愿望不难实现。”
“燕儿,”秦惊羽哑着声音开口,满怀憧憬,“我想喝御膳房做的酸梅汤,还有红枣莲子羹……”
燕儿朝她扯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嗯,等回去之后,我在御膳房守着给你做。”
“我还想吃你做的烤鱼,好香啊!”秦惊羽摸着干瘪的肚子,咽下一口口水,问道,“你还会做什么吃的?”
燕儿摇头,低声道:“我只会烤鱼,别的都不会做了。”
“没事,等我们走出去,找个地方我做菜给你吃,我会做的菜还不少的。”秦惊羽也不管会不会露馅,掰着手指边数边道,“我会做西红柿炒鸡蛋,水煮鱼,宫保鸡丁,虾仁白菜,麻婆豆腐……”一口气列举了足有十几样菜肴名称。
燕儿听得笑容满面,似是满足至极:“好,我等着尝主子的手艺,说话算数。”
“没问题,一言为定!”秦惊羽吸了吸鼻子,顿了下,又笑道,“不说吃的了,越说越饿,我其实还是最想喝水,若是这里有一缸子水,你信不信,我一口气就可以把它喝干。”
燕儿轻轻点头,帮她扯了下毡帽,低声道:“我们会找到水的,一定会的。”
秦惊羽叹了口气,想想又好奇道:“对了,你和雷牧歌上回在宫里不是打了一架吗,说说,到底是谁的武功高些?”
燕儿目光一黯,笑了笑,好脾气道:“没分出胜负来。”盯着她的眼睛,忽又问道,“主子希望我们俩谁赢呢?”
“我……”秦惊羽皱眉,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燕儿呵呵一笑:“主子把答案放在心里就好,别说出来,免得我伤心。
“不是,其实我……”见他闭眼歇息,只得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这还用说吗,她当然是希望自己的人能打赢的……
天渐渐黑了下来,风沙也渐渐小了,一轮皎洁圆月挂在头顶,气温从极热一下子变得极冷,燕儿将自己外衫脱下裹在她身上,半抱半扶,慢慢朝前走。
这沙漠徒步行走,确是件十分痛苦之事,脚下尽是松软沙粒,人踩上去就是半尺深,这一踩一拔,体力消耗迅速,速度极是缓慢。
秦惊羽默念着注意事项,以剑作杖,带着燕儿尽量绕开沙丘,在稍微硬实的迎风面和沙脊上行走,每走上大半个时辰,就停下来,在避风处休歇一会。
如此走走停停,待得绕过一个巨大的沙丘,秦惊羽突然一声惊恐尖叫。
“怎么了?!”
燕儿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她面前。
月光下,一只惨白的骷髅头就那么突兀躺在沙地上,三尺开外的地方散落着一些人骨,还有几具骷髅就那么直挺挺坐着,半截露在外面,半截埋在沙砾之中,睁着深深的空洞的双眼,静静地面朝两人。
这一瞬,生命,如此脆弱。
秦惊羽抚了下胸口,沉默半晌,拉着他从一旁绕过,继续前行。
“走吧,我们不会像他们那样的……”
到后来,为了保持体力,索性连话都不讲,只是走一段,相互拉拉手指,或是对视点头,算作安慰和鼓励。
茫茫的沙海里,两道相依相携的人影,被月光拖得长长的,以蜗行龟速,缓慢地,艰难地行走。
整整一夜,没有找到一滴水。
黑暗过后,就是天明。
白天,两人依照那昼伏夜出的原则,放慢行走速度,又开始找地方,或是岩石的空隙处,或是沙丘的避风面,几个时辰几个时辰地保持静坐不动的姿势。
太阳,越来越烈。
风沙,越来越大。
四周除了沙,还是沙。
啃唇被烈日晒得开口,露在衣服之外的肌肤也是龟裂,又粗又糙,火辣辣的疼。
秦惊羽脑袋越来越沉,明显感到体力在迅速下降,身体的水分在迅速流失,心跳愈发加快,扑通扑通似要跳出胸口来,整个人被一种说不出的憋闷和窒息感所包围,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大半日过去,到了黄昏,秦惊羽走着走着,忽然一头载倒在沙砾之中,再次陷入昏迷。
她,可是要死了么?
迷糊中,有微凉之物凑到唇边,鼻端又嗅得一股浓烈的腥气。
他又割破手腕在放血喂自己?
秦惊羽大惊之下,即时使出全身力气,拼命摇头:“不……我不要喝……你的血……”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一件静默。
“不走我的血,是野兔,我猎到一只野兔!不信你听!”扑扑几声,似是手掌拍打在水囊上,囊口随即伸过来,固执喂进她嘴里,咕嘟咕嘟,温热腥甜的液体再次罐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