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婉心中微舒,就让叶莲搀扶着上前。
……
商允父子虽然走远,先前的对话还是清浅传至耳畔。卓文眸色稍黯,才又起身朝邵文槿道了声谢。举手之劳而已,邵文槿应得淡。原本西秦国中之事,南顺就不该介入,越生疏越好。
周遭禁军陆续散开,阮婉才得以靠近。
拢眉环顾四围,好容易看到邵文槿,则急急忙忙唤出声来,“邵文槿!”她关心的是邵文槿如何了,先前这般冒冒失失冲进去,有没有被那两条疯狗误伤之类!
说来都是西秦的一方诸侯,好端端的聚众打架斗殴作何!比起她在南顺的惹是生非来,都还要失分寸些。
阮婉一边小声埋怨,一瘸一拐往这边来。
邵文槿就低眉一笑。
卓文便也跟着笑起来,他从前的确没有听说过有人会从马车直接摔出宫门的,实在罕见。转眸看了看身侧邵文槿,遂又悠悠开口,“本以为邵将军非要来西秦一趟,是有何要事的,……”后一句便隐在喉间,不言自明。
邵文槿也笑而不答,拱手同卓文作别,上前去迎阮婉。
叶莲搀着,她走路走得慢。邵文槿伸手扶她,她先见之明,扭头退到叶莲身后,“我又不是真瘸子,不准抱。”
卓文低头作笑。
而邵文槿应得轻,卓文在远处听不真切。霎时,便见阮婉瞪圆了眼睛,呲牙咧嘴道,“谁敢踩本侯的脚!”光看背影,都晓邵文槿那小子怕是无语至极的。所幸抱也不抱了,直接将人扛上肩头就往马车处走。
还不如让他抱呢,阮婉恼得很。
两人一来一回,卓文怔怔看了许久,眼前幕幕,就也让他想起从前许多事来,早前他和青青也是如此。
莞尔不过片刻,笑容却悄然隐退。
……
踱步至转角巷口,觉察身后之人还在跟着,才屏退左右,侧眸问道,“苏公子也来了西秦?”
身后一袭白衣才款款落下,苏复也不再藏。脸上少了平素的淡然,眉头轻蹙,“真是你?”
四海阁,卓文,苏复自然不算陌生。
大凡有卓文在,洛语青眼中便是没有旁人的,而卓文也防他防得最甚。
他从南顺远道而来,卓文就带了洛语青溜出山门,临到他将走,两人才偷偷跑回来,还被洛叔叔逮个正着。卓文替她罚跪,洛语青就在一旁捂嘴笑。笑了良久,才倏然回眸,咦,苏复,你何时来的西秦?这么快就要走,不多留两天?
彼时卓文眼中的笑意,就好似当下一般,只是转眼十余年,物是人非,往常的倨傲就换了旁的出处,“苏复,青青没同商允一道进京。”
后来四海阁突变,他再没见过卓文,洛语青却嫁了商允。
苏复低眉,我知晓。
卓文便又开口,既然不是青青,莫非是昭远侯?苏复诧异抬眸,被他戳穿便不作应声。
卓文也缓缓敛了笑意,他哪里看不出阮少卿同谁挂像?
早在出使长风之时,阮少卿侧眸瞥他,他就没有招呼。自顾饮酒,不时看他,旁人说话也少有搭理。
阮少卿长得有些像青青。
“长风酒烈,不比南顺,昭远侯悠着些。”他其实是好意,阮婉则尽显死鸭子嘴硬秉性,“本侯就喜欢饮烈酒。”
在阮婉看来,卓文就实在倨傲讨厌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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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驿馆,恰好沈晋华来访。
叶莲给她换好药膏,重新包扎,阮婉轻轻晃了晃脚踝,无碍,才撑着双手坐起身来同晋华说话。
沈晋华便上前扶她,“大夫可有说好些?”
阮婉却撅嘴唏嘘,大夫让她最好在西秦多待几日。言外之意,她是想早些回去的。
“晋华,你同李卿呢?明日宫宴完就走?”她其实想同他们一道,西秦回南顺路途遥远,要足足两月,有人作伴自然更好打发时间。
沈晋华却道今日就走。
今日就走,这么突然?阮婉没想过沈晋华会拂了华帝的兴致,而沈晋华也惯来不避讳她,“李卿还有些事要办,我陪她一道。”
果真是李卿的事。
李卿怀有身孕,还同晋华一道赴西秦,其中缘由阮婉不便探听,沈晋华也不多提。时有心神不宁,不知在思忖何时,末了又随意问起,“婉婉,你在南顺时,有没有听说过避难组织?”
避难组织?
阮婉疑惑摇头,“闻所未闻。”顿了顿,却盈盈笑开,“莫非又是李卿那丫头说的新鲜事?”
李卿的天马行空又不是头一次,阮婉司空见惯,并不出奇。而沈晋华分明心有旁骛,才又叮嘱她一声,“勿同他人说起。”
晋华鲜有如此,阮婉只得点头宽慰道,“听闻有身孕的女子都喜欢胡思乱想,我前两月还收到宋嫣儿的信,一样的,还说起今年年末,要同李朝晖一道回南顺省亲。”
话题扯到宋嫣儿和李朝晖身上,遂又多说了些时候。
沈晋华辞别时,邵文槿正好进屋。
大夫嘱咐,每日最好在苑中缓缓走上几刻钟恢复,阮婉今日已走得够多,便在屋内歇息。
想起明日华帝在宫中设了践行宴,她还得露面,阮婉就愁眉苦脸。
前日入宫,她嘴是肿的,旁人一看便是强忍着笑意。眼下嘴倒是不肿了,脚怀却崴了,她摔出马车一事,又人尽皆知,还不晓得明日宫宴里,会出多少幺蛾子来看她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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