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江家不大的院子里冲进来四五个彪形大汉……
好一阵折腾,江月蔫头蔫脑回了衙门,迎面正巧遇上孙大义。见她这样,孙大义不由揶揄道:“哎,江兄弟,那桩亲事如何?”整个衙门都知晓这事了!
江月脸色更加难看。她低叹一声,无力央道:“哥哥,快别提了……”江月苦笑,又问那柳世含怎么样了,纪大人什么时候审案子,而她最关心的,还是什么时候能拿到捉到案犯的赏金。
孙大义努努嘴,道:“别提了,刑部又来提人了。”
“什么?”江月气得登时暴跳三尺,“刑部那帮酒囊饭袋又来抢咱们的功?真是吃饱了撑的,到处惹人嫌!不行,我要去找纪大人!”
江月正在气头上,她骂完之后,一个回身,就见卫铭并其他几个刑部的官吏站在走廊不远处,正死死盯着她和孙大义。只不过卫铭是笑盈盈地望着江月,而其他几位刑部的人,则是摩拳擦掌,想要上前来胖揍一顿。
江月见状,便知他们该听的都听差不多了。她和孙大义对视一眼,齐齐要逃之际,后面突然传来一句:
“江衙役,好久不见……”
卫铭故意拖长了音,语气里一派让人遐想的暧昧不明。
他身旁的几人听出话中的玩味之意,不禁嗤嗤笑起来。
江月脚下一滞,心头生厌,勉强抱拳叫了声“卫大人”。言罢,又垂手立在一旁。她紧紧攥着手,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冲这人挥拳。
瞧出江月忿然的小心思,卫铭有心逗她,此刻上前一步,凑她耳边道:“几日不见,哥哥我很是惦记着你,你呢?”这话声音极低,只有他二人听得见。
“卫大人,还请自重!”江月怒目而视。
“自重什么?”卫铭继续舔着脸,小声道,“你何时能够看重哥哥我,那才是我的要紧事!待到那一日,你我二人心意相通,水乳~交融……”
这人仗着人多势众,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尊贵,说的话越发不堪入耳!这一字一句,一点点清晰传过来,江月脸色苍白,她死死咬着牙,握紧的手颤了又颤,怕是要克制不住了——
“敬晖!”
忽的,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适时打断了卫铭的话。
江月怔了怔,心口莫名一松,她循着声偷偷望过去。就见纪大人立在不远处的游廊里,也不知他站了多久,又究竟听到多少……江月心里不大好受,她默默垂下眼。
卫铭回身拱手寒暄道:“都说了不用再送,凤英,你怎么还如此客气?”
“应该的。”彦璋淡淡回道,视线落在卫铭身上。
卫铭又道:“凤英,我刚刚跟你提过,想从大理寺讨个衙役去刑部当差……真是巧了,我说的那人,就是你手底下这位——”他说着,撩起袖袍抬手一指,指的正是一侧江月。
“大人!”江月惊呼道,又怔怔抬头望向彦璋。
彦璋这才顺着卫铭的手,冷冷瞥了江月一眼。只一眼,便又淡漠地收回视线。他冲着卫铭,疏离又客套地笑道:“敬晖,你自己问他吧。若是他愿意,你带回刑部去就是;若是他不愿意,留在大理寺里,我用的也还算勉强凑合。”
勉强凑合?
江月闻言,一时愣住。
纪大人这话打了个太极,分明就是他不愿意得罪卫铭那厮……而她于纪大人而言,居然只是勉强凑合!
不错,她的确实拳脚功夫不行,耳力目力也有限,但有必要这么光明正大的嫌弃么?
江月越想越气愤,她打定主意,待会要借着纪大人的话狠狠拒绝卫铭,并好好羞辱一番。
可卫铭似乎看透了江月与彦璋的双簧,他也不上当,只是笑道:“凤英,子斋兄还在大牢那里等着呢,我先过去提人,你留步留步……”他说罢,又微微弯腰,冲江月挑眉一笑,满脸“我办完正事再来找你”的荒唐模样。
江月满心厌恶,偏头避之不及。
他二人这样你来我往,倒生出些逗趣的意思,跟着的众人皆抿唇偷笑,唯独彦璋淡淡扫了他二人一眼,视线落在殷红的某处,又漠然移开视线。
目送卫铭大摇大摆离开之后,江月舒了口气,见纪大人转身要往回走,她连忙道:“大人,柳世含……”
彦璋闻言,偏头斜睨她一眼,冷冷道:“呵,还记得柳世含?衙门是什么地方?你们一得空便杵着闲聊,还……”
他顿了顿,冷哼道:“是不是又想去衙门口蹲着了?”
江月闻言,暗忖,怎么一觉醒来,纪大人的脾气又变冲了,是不是昨夜伤着脑子?
默默道了句千万别惹纪大人,她拱手道:“大人,卑职不想……去衙门口蹲着。”
彦璋冷哼一声,寒着张脸拂袖而走。
江月心道:“纪大人的性情简直是忽好忽坏,实在难以捉摸,估计伤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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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天黑,班房其余人都回家去了,唯独江月没动。一想到那个难缠的李翠兰,她便百般不愿再回去……思来想去,实在没有别的法子,江月便留在衙门里磨蹭时间。
这么一磨蹭,到了夜里,忽然看见贺家兄弟二人结伴而出,江月疑惑道:“两位哥哥,怎么这么晚还在?”
贺中叹气:“真是晦气,刚刚才查明白一桩,刑部今天又丢过来另一桩扯不清的案子……眼见着要过年,这不,纪大人让我们收拾收拾,明早去临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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