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采:“你闭嘴。”
见对方长辈比见上司还要慎重一些,礼物是精心挑选的,人是精心打扮的。
钟以青像个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整整一早晨。
伊采瞥了他一眼,故意道:“总之啊,就这一锤子买卖了,到底能不能成交,就看今天谈的怎么样……”
钟以青原本不咸不淡的眼神终于变了:“一锤子买卖?”
伊采一边换裙子一边说:“今天和你父母的这次面谈,或许可以直接决定我到底能不能接你回家,非常重要。”
她最后选了一条绛色的连衣裙,裙摆是蓬起来的纱。
有些人天生骨子里带刺儿,再温婉的装饰也是白瞎,伊采登上靴子,钟以青已经在门口开着门等她了。
钟以青:“我妈妈会很喜欢你的。”
伊采:“真的吗?”
钟以青:“我小的时候,她就很喜欢带刺儿的女孩,提棍子追着男孩满街逃的那种。”
伊采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人都走出很远了,才恍惚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再一想到方才他那画面感极强的形容,伊采气乐了,左右瞅瞅顺手就准备抄家伙,钟以青拔腿就跑,两个人笑闹着奔到停车场。
钟以青上车之前说:“婚纱我都准备好了,我们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最多过程琐碎一点,慢慢磨,急不得。”
伊采歪着身子撑着车窗,小拇指抵在下巴上,嘀咕道:“婚纱你都准备好了?你是准备自己穿?”
钟以青知道自己说不过理,便一声也不吭。
既然聊到了这个话题,伊采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到了他穿正装的样子。
她只见过那么一次。
说实话,钟以青并没有长一张适合正装的精英脸。从各人口味上,伊采心底最难忘也最眼馋的,永远是他包裹在运动T下的肌肉线条,以及教科书般的黄金比例。
高、富、帅。
平凡人里,只要占了其中任何一样,都算是有可取之处了。
看着钟以青,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可望不可即的人中龙凤。
伊采:“你猜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真正喜欢你的?”
钟以青:“在你见到我的时候。”
伊采诧异一挑眉:“你怎么知道?”
钟以青:“太明显了。”
如果说,在见面之前,伊采心里做好了随时失去的准备,那么在见面之后,她那执著的占有欲便一发不可收拾。
承认吧,该死的颜控。
伊采:“你知道自己帅吗?”
钟以青:“当然。”
伊采啐道:“臭屁。”
钟以青:“那你知道自己美吗?”
伊采顿了顿,矜持道:“我不丑。”
钟以青微微一下,说:“所以我应该感谢父母给我的一身皮囊。”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全市最堵的一段路,只要城市不毁灭,随时随地都在堵,车轱辘以毫米为单位,走走停停。
伊采手开始不老实,摸上了他紧实的腹肌。
那是他人鱼线的起始点,无论向上还是向下都很危险。
然而钟以青的自制力非同一般,他身上仿佛有一个开关,他只要自己不打开,谁也别想撩动他一分一毫。
伊采拿着打火机在他身上打火,却好似每一下都是哑火,只满足了她自己。
钟以青:“早知道这身皮囊是利器,我应该早点想办法来见你的。”
伊采得不到回应,收回手,终于剖白心声,说:“那三年不是没有动心,只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撕开那次元壁而已。”
钟以青:“哦——说到底还是不够动心,在见到我这张脸之前。”
伊采:“在见到你之后,我曾试图以另一种身份走进你的眼睛里,可惜你那时候并不愿意看我。”
钟以青:“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一直一直都非常欣赏你。”
伊采:“仅限于欣赏而已。”
钟以青:“是的。”
伊采:“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理性的人。”
若是不理性,掌不了权,也走不到这样的高度。
钟以青:“无关感性和理性,你要听得见自己心里的声音。”
好不容易挪到红绿灯前,恰好挡在他们面前的又是一个红灯,十字路口周围,是最繁华的步行街,广场外墙上的屏幕正在转播最新的财经新闻。
没有声音,只有字幕。
伊采本该注意不到的,可她偏偏瞥去了多余的那一眼。
朱岷那张阴郁的脸有个一闪而过的特写。
是国内某知名游戏公司正在和兰亭工作室谈合作。
兰亭现在的情况能骗得过谁呢?
说的好听是合作,直白一点,就是收购。
没有哪个傻子会真心实意地去收购一家千疮百孔的工作室。
必定有利可图。
伊采望着那里迟迟不说话。
钟以青自然也注意到了。
副驾的车窗玻璃缓缓摇下,两双眼睛齐齐望向同一个方向。
钟以青先移开目光,落到侧镜的映像上:“你的不甘心都写在脸上了。”
伊采回望他:“别只说我,你的野心也是明明白白。”
兰亭。
她想拿回它,而他想吞了它。
钟以青:“所以,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真的确定放弃这个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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