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参观了钟以青的小公寓。
窝在单人沙发上,等钟以青准备火锅食材。
她在客厅架起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哪家小区会在年三十夜停水啊!
而且物业群里安静如鸡,没有一个人出来抱怨。
伊采寻思半天,给姜夭漫打电话。
无人接听。
稀奇。
姜夭漫居然也能干出这种事。
伊采在钟以青的家中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酒精类饮品。
可以推测出,钟以青平常不喜饮酒。
也没有任何烟草。
烟酒都不沾的人。
钟以青和她一起挤在沙发上,面前一口热气腾腾的火锅。
伊采精神被熏得有些惬意。
听到钟以青问:“你在H市那么久,一直住在姜夭漫家里?”
伊采:“当然不,我有栋房子来着,空置了有半年多了。”
伊采从前虽然有栋自己的大房子,但却没什么归属感,对于她来说,那只是一个晚上遮风挡雨睡觉的地方而已。
“我不喜欢自己一个人住,一直都不喜欢。”
伊采说这话时,目光微垂,锅里飘出来的热气氤氲让眼前有些模糊。
一方面排斥与其他陌生人之间建立社交关系,一方面又欣羡地远远望着那绚烂的人间烟火气。
一方面已经受够了孤独的生活,一方面又从某种意义上享受独处的时光。
甚至有很多时候,伊采自己都读不懂身体中那个复杂的灵魂,她到底想要什么?
一口火锅。
一杯冷饮。
他们在暖气的包围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寥寥几句废话就能耗很久的时间。
——“新游戏的爆料我决定从明天开始。”
钟以青在这样一个非常不正规的场合提出这样关键的提议。
伊采道:“你说了算。”
她还是不习惯去操心各种细枝末节的运营。
可能有的人天生就不是干这块的料。
有人会相信世上刚确认关系的热恋男女晚上独处一室时,却什么也不会发生么?
在此之前,伊采也不信。
钟以青也不信。
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都守住了最后的阵线。
他们的脸颊非常亲昵地互相蹭过。
互相采撷品尝对方柔软的唇。
然后,近距离倾听着对方均匀而绵长的呼吸。
伊采今晚闭上眼睛,在没有任何药物的辅助下,很快睡着了。
钟以青的执行力超强,伊采一直知道。
但是也万万没想到,新游戏的爆料居然在黎明之前,趁着伊采还没睡醒的时候,就投放全网了。
在大年初一。
钟以青游戏帝国的野心在天亮之前拉开了帷幕,静等着迎接着第二天的光芒照耀。
钟以青和Rain两个名字堪称大佬级的标志,他们都拥有自己的受众。
诸多游戏爱好者只听名字,便愿意买他们的面子。
而国内游戏市场的不景气,让人总是对新游戏充满热情和期待。
钟以青在新游戏的宣传上很下血本。
钱就像流水一样的花出去。
就如同他最开始的计划那样,推出手游试水,回笼资金,投进下一个项目,打开市场。
一幅忙忙碌碌空前繁荣的气氛。
伊采在这样的烈火烹油中,不知为何,忽然心里不受控制地升出一点不安,让她有些惶惶的感觉,心里像吊起了一个秤砣,大家都在提心吊胆地等着,不知它什么时候才能落下来。
伊采的感觉是有预兆的。
年假之后,公司的员工开始回归到正式的上班轨迹上。
伊采和姜夭漫年后第一次碰头。
姜夭漫:“你这段时间住哪?”
伊采咬着牛奶习惯:“你管我?”
姜夭漫:“……”
伊采:“不是你说家里停水了?”
姜夭漫:“但我也没想到你整整七天不回家。”
上班第一天,又是个明媚的雪天。
阳光与雪花共同在城市的上空缠缠绵绵。
伊采在窗前呆了一会儿,回头间,看到吴宝正望着她的方向发呆。
这位新加入的小伙伴存在感总是很低。
目光撞在一起,他下意识地低头避开,然后感觉到一片阴影渐渐靠近,挡住了他面前的一小片光晕。
吴宝:“???”
钟以青的目光也远远地望了过来。
伊采闲聊似的:“你从哪一年开始当工作室的?”
吴宝规规矩矩说:“有两年了吧。”
伊采:“两年前,正好是金石的巅峰时期,我记得那会儿游戏里工作室泛滥,管都管不住,单那些刷金币再转手卖给玩家的,一个月的流水就能有上百万人民币。小子,你榨过的油水应该不少啊。”
吴宝闷闷道:“我没挣那么多年,我只赶上了一个尾巴。”
当初所有工作室都赶着去淘金的时候,吴宝眼睁睁看着同行日进斗金,也确实心动过。
他说:“利用游戏非法牟利是犯法,我胆子小,铤而走险的事不敢干,就跟在他们身后,捡点剩的吃。”
大佬吃肉,他喝汤。
那个盛世,就连剩饭剩菜都是极其丰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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