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让他二中选一,那答案却是显而易见的:
“死者,这个无名中年男人应该是在审讯那神秘人的时候,被那神秘人抓到机会反击的。”
“因为死者身上一共只有两处创伤。”
“一处是右手手腕上的咬痕。”
“一处是从下颌射入,从顶骨射出的贯穿性枪弹伤。”
浅井成实拿出那无名死者的照片。
得益于摄影大师们的精湛技艺,4年前死者的创口特写依旧清晰地保留至今:
“值得注意的是,其下颌部位的枪弹射入口形态非常典型,有明显的污垢圈与挫伤轮,周围有烟晕、火药颗粒及烧灼痕迹。”
“这说明这一枪为射击距离在30cm的近距离射击。”
“从伤口烧灼程度来看,甚至有可能是接触式的抵近射击。”
“也就是说……”
“死者是被人用枪顶着下巴,近距离开枪射杀的。”
“这个姿态可很难在常见的枪战中见到。”
“更别说他手腕上的咬痕了。”
浅井成实微微一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难想象,死者应该是在近距离审讯那神秘人时,不幸被那神秘人找到机会暴起发难,又一口将其手腕咬断。”
“死者吃痛之下手足松懈,那神秘人便乘机夺过他手中所持枪械,抵近距离顶住死者下巴,一枪开出凿穿了死者头颅。”
他完整地还原出了案发过程。
林新一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浅井说得没错。”
“死者右手手腕的咬痕皮瓣充血明显,出血量大,具有明显的生活反应。”
“这处伤口显然是在那致命一枪之前形成的。”
其实根本用不着观察什么伤口的生活反应。
那一枪直接就把人脑袋凿穿了。
除非凶手还有什么食尸癖,否则他不可能把人一枪打死之后,还闲着没事去咬死者的手腕。
凶手明显是先咬断了死者手腕,才一枪将死者射杀的。
“这就可以肯定,凶手就是那受审的神秘人了。”
“否则如果现场另有他人闯入,很难想象,他怎么会优先选择‘牙齿’这种武器。”
“我想……”
林新一认真分析道:
“只有那受审的神秘人,那个一开始被注射了硫喷妥钠,完全受制于死者的人。”
“才会在绝境中选择使用牙齿来反击吧?”
人类从学会使用木棍开始,就不再用牙齿当武器了。
需要使用牙齿当武器的时候,一般都是九死一生的绝境之中。
那个被注射了吐真药、被死者绑在这废弃仓库受审的神秘人,显然更符合这种情境。
“原来如此……”
“简直就像把死者的死亡过程重放了一遍一样。”
“林先生,浅井系长,你们真是太厉害了。”
水无怜奈不动声色地吹起了林新一的彩虹屁。
这其实是在暗暗给林新一施加“我猜对了”的精神暗示。
但实际上……
水无怜奈知道,林新一和浅井成实目前的推论是错的。
他们看到的,只是她父亲当初牺牲自己营造出的假象。
为的就是让所有看到他尸体,看到他死亡现场的人,误以为他是在审讯水无怜奈时,不幸被水无怜奈残血反杀的倒霉鬼。
这假象当初成功骗过了琴酒,骗过了组织。
现在也似乎骗过了林新一和警视厅。
希望能这么一直骗下去吧……
水无怜奈暗暗地捏了把汗。
脸上的假笑也愈发勉强。
而就在她以为父亲以死设下的骗局,又一次成功地骗过一群精明的调查者时……
那位理应能力最弱的“毛利小姐”却又突然开口了:
“这很奇怪不是嘛?”
“从现场留下的弹痕和血迹来看,那神秘人在反杀死者前身上就中了一枪,而且伤势还不轻,出血量也不小。”
“如此重伤之下,他怎么还有力气暴起发难?”
“这个……”林新一微微蹙眉:“不好说,毕竟……”
“人与人的体质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不算那种连羽绒服都射不穿的拉胯警用手枪,正常子弹的威力可是很可怕的。
如果是现实世界,9成9的中枪者都会当场失去行动能力。
但是在这柯学世界里,身中数枪还能跟人大战三百回合,轻伤不眨一眼、重伤不下火线的柯学战士却随处可见。
林新一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志保小姐如今扮演的“小兰”同样也是这样的人形狂战士。
“不排除那神秘人身手过人的可能。”
“可就算他再怎么身手过人,他当时体内也被注射了硫喷妥钠,不是么?”
“硫喷妥钠不仅是吐真药,也是麻醉药。”
“一个人怎么能在被麻醉的情况下发动反击呢?”
宫野志保不紧不慢地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水无怜奈顿时听得心中一沉:
的确……
她当时被父亲注射了硫喷妥钠,整个人都处于半睡半醒的麻痹状态。
人在那种情况下连动根手指都困难。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在自己面前咬断手腕、交代遗言、又微笑着开枪自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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