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兰语气有几分沉重:
现场离洋馆大门仅剩一步之遥。
或许当初那位死者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还抱着逃出生天的希望吧?
可惜,这希望终究是破灭了。
他还是没能逃出这个地狱。
毛利兰在心中暗暗地为当年那位素不相识的死者慨叹,大大的眼睛里中也多了几分伤感。
“真是一个温柔的孩子。”
大厅里悄然传来一个饱含欣赏的声音。
“出色的观察力,扎实的痕迹学知识,加上最重要的,感受死者痛苦的能力。”
“你真的很适合法医这个工作啊,毛利兰小姐。”
“看到你,我都有些想起当年那个傻傻的自己了。”
那是一个悦耳动听的女声。
声音明明很陌生,却带着一种前辈口吻的认可。
众人好奇地循声望去:
只见在那大厅尽头,通往洋馆二楼的旋转楼梯下面,正站着一个陌生女人。
她穿着白色风衣,戴着白色手套,精致的脸颊边垂着几缕卷发,气质成熟不失优雅,带着几分知性美人的味道。
而最令林新一、毛利兰感到亲切的是:
这位漂亮大姐姐手里,还正拿着一只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塑料喷壶。
“这是……鲁米诺试剂?”
林新一有些惊喜:“同行?”
不是侦探同行,而是法医同行。
在日本能碰见一个法医同行,这简直比在四川野外碰到大熊猫的概率还低。
“嗯,算是吧。”
“我以前的确是法医。”
那女人耸了耸肩,却也没直接道出自己的名字。
她仍旧认真地盯着眼前的楼梯,自顾自地拿着喷壶,轻轻地往楼梯扶手上喷鲁米诺试剂:
“果然,这里也有血迹。”
“不只是大门,大厅墙壁,地板,还有这边的楼梯,这座黄昏之馆里到处都是陈旧的血迹——简直就像是屠宰场一样。”
“看来在很久很久之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非常不妙的屠杀呢。”
女人缓缓道出了自己的发现。
“这……”林新一和毛利兰都为之讶异:
他们倒不是讶异于对方的发现。
而是讶异于这位大姐姐的操作。
要知道鲁米诺反应散发的荧光并不强烈,持续时间也算不上长,一般只有在黑布遮挡起来的暗室,或是没有灯光的晚上,才能被人用肉眼清晰地观察到。
而这位大姐姐做血迹检测时连灯都不关,就直接用肉眼看到了鲁米诺反应的光芒……
“高手啊。”
林新一为这位鹰眼小姐感叹着。
她这眼睛都赶得上微弱化学发光测量仪了。
而那女人并没有注意到林新一的暗自感叹。
她简单地收起鲁米诺检测的试剂和设备,便终于转过身来,向他们正式做起了自我介绍:
“你好,林管理官,毛利小姐。”
“我叫枪田郁美,是一个侦探。”
“也是一个曾经的法医。”
“曾经的法医?”林新一微微一愣。
他瞬间反应过来:“原来是你?!”
尽管之前素未谋面,但林新一却听过这个名字,甚至熟悉对方的故事。
因为他在加入鉴识课成为管理官之后,便很快从下属警员那里了解道,原来他并不是警视厅史上第一个正经法医。
在林新一出现的几年之前,验尸系就曾经有一位名为枪田郁美的年轻女法医。
这位枪田小姐智慧过人、能力不俗,曾经一度让一潭死水的鉴识课焕发出几分活力。
但可惜的是,她在闯出些许名声之后就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警视厅,跟毛利小五郎一样下海单干,跑去当私家侦探去了。
只不过毛利小五郎混了十年都没混出什么名堂。
而枪田郁美却是成功转型,短短三年就成为了闻名遐迩的验尸官侦探。
“原来是枪田前辈。”
林新一很客气地称呼对方为前辈。
虽说对方早就不当法医了。
但在日本,尤其是这个柯学世界的日本,能坚持来当上几年法医的人,那就已经算是精神可嘉、令人敬佩的业界前辈了。
“哈哈,跟林管理官你比起来,我的那点成绩还算不上是前辈。”感受到林新一那种来自同行的热情,枪田郁美态度也热络起来:
“我早就不当法医了,你还是叫我枪田小姐吧!”
“枪田小姐,久仰久仰。”这次是真的久仰:“我早听说鉴识课曾经有枪田小姐你这样的人才,只可惜警视厅没能把你留住。”
“唉。”想到现在鉴识课人才凋零的现状,林新一就有些无奈。
几年前课里还有枪田郁美这样能干的法医。
怎么到他接手的时候,就只剩下一群摄影大师了呢?
想到这里,林新一忍不住试探发问:
“枪田小姐,能冒昧问一句么:”
“您当初为什么要离开警视厅呢?”
“很简单……”枪田郁美耸了耸肩。
她给出了一个再简洁不过的答案:
“带不动。”
短短三个字,不知道尽了多少心酸。
林新一听得身形一震。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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