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景明听了,眉头微蹙:“后面是否有余震,都不好讲,明山这样过去,都太冒险。”
郎世明没心思关心郎明山,只是敷衍道:“随他去,能找到品盈也是好的。”
庄景明听了,没讲话。
焦灼在几家蔓延开来,直至四天后,庄汝连才接到成都junqu的电话,听见了庄家诚跟郎品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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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景明再次见到郎明山,已经是一个月以后。
佣人领着他来到郎家花园,远远地能看见郎明山在玻璃顶的阳光房里。
走近了,庄景明才看清,郎明山坐在轮椅里,腿上搭了一条毛毯,在看一本书。
见到庄景明,郎明山合上书,放在长木桌上,抬眼对他道:“抱歉,Yolanda去厨房准备点心,我自己没法站起来迎接你。”
他掀开毛毯,给庄景明展示自己的右腿:“我自己设计的,可以监控腿部神经同肌肉,这里还有usb端口。”
他的裤管之下,是一条机械腿,在阳光里,显出一种冰冷的金属感。
郎明山抚摸着自己的这条机械腿,笑道:“不过时间紧张,我原本都有计划找迪士尼设计师画一些图案。”
“我还没有学会很好地控制它,都需要Yolanda帮我才可以站起来,可能还需要练习两到三周。”
那天郎明山跟着救援队连夜飞到四川,搭车从成都到都江堰,又找来摩的,一路坐到紫坪铺大坝。因为山体滑坡,通往映秀镇的大路都断掉,机动车没法走,救援队留在原地等指令。
郎明山等不了,他满脑子都是郎品盈血肉模糊的脸,便自己一个人走了十几里山路。脚边是悬崖,悬崖之下是浊流激荡的岷江,但郎明山异常平静。山上的巨石滚下来,他没躲开,小腿被砸断。他便拖着伤腿,一步一步走到映秀镇,后面跟当地的救援队找到了被六层水泥板压了将近100个小时的郎品盈。
“家诚呢,也是被你们找到的?”
郎明山耸肩道:“他倒是跑得挺快。”
原来地震发生时,庄家诚跟郎品盈在映秀中学的一间教室里,庄家诚见情势不对,一把撞开郎品盈,从教室后门跑到空地上。
庄景明点头,道:“原来品盈退婚是因为这个。”
郎明山眼睛里含着笑意:“品盈有洁癖。”
他俯身敲了敲完好的左腿,边笑道:“daddy亦是对他好失望,气得他这一个月都在整理他拆东墙补西墙的账,要送你daddy一份大礼。”
他抬眼瞧着庄景明,哂笑道:“Alex,你讲庄家诚跑那样快做什么,搞得我daddy都要临阵倒戈。”
他嘴角挂着讥讽的笑,灰蓝色的眼睛里有一种戏谑。
“明山,外面风那样大,你刚做完手术没多久,是否都嫌自己命太长?”
郎品盈端来一盘水果,放在长木桌上,又拿了被郎明山扔在一边的毯子,俯身严严实实地裹住他的两条腿。
郎明山收起脸上促狭的讥笑,换上一副最天真烂漫的样子:“品盈,下星期你陪我去迪士尼乐园,好不好。”
他嘴里冷不防被塞了一颗草莓,只见郎品盈冷着脸道:“我没空。”
郎明山慢慢地嚼着草莓,边笑道:“那等我的腿变好一点,你陪我去,好不好?”
良久,郎品盈终于道:“那你快一点好起来。”
第37章 36他手里唯一上台……
二零零年四月,受美国次贷危机影响,HK恒生指数开启三个月暴跌,从21,000点跌至六月最低的10,600点。
西贡,清水湾。
郎世明让佣人撤掉餐盘,对庄景明笑道:“我从前在欧洲做事,跟Antonio认识,他是意国celebrity chef。今次他来港度假,正好请他过来家中掌勺。只是Antonio惯会做意国菜,都看不上其他,不知是否合你胃口。”
庄景明笑道:“我读书时有好友在意国南部Salerno省长大,放暑假时我们都会去他家做客,他妈妈做意国传统菜肴招待我们,vitello tonnato?虽然不如法餐精致,但很好味,我都吃不够。”
郎世明笑道:“意国人不如法国人那样,懂得如何装饰自己,再对外推销。”
“不过我想,低调做事总是不会出错。”
庄景明笑了笑,没讲话。
郎世明跟着又请庄景明去家中书房小叙,叫佣人做了两杯咖啡端来。
郎世明先是啜了口咖啡,叹道:“世道艰难,日子都好难捱,宋氏本周又要关停湾仔跟九龙12间餐厅。”
他打量着庄景明,笑道:“听讲宋行之在寻求资金注入,景明,你现时在信和都风头无两,是否考虑雪中送炭呢?”
庄景明笑道:“Charles,我在信和算什么呢?还不是一切都听从父亲指示。”
郎世明点头道:“傅齐和正在同你父亲接洽,我想大约是谈合作。”
傅家十年前开始做船舶生意,如今做得风生水起,庄汝连这两年亦是有心在航运生意上分一杯羹。
庄景明没讲话。
郎世明笑道:“其实傅氏跟庄氏的买卖能否谈成,恐怕都要看你。”
他讲得隐晦,但庄景明何其聪明,他手里唯一上台面的、能够拿来交换的筹码,便是妻子的家族。
但他只是笑笑,道:“Charles,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不会出面收购宋氏。”
“我可不愿意我的孩子还没出生,父母就成仇人,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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