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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已至此,王兰不得不道:“其实我们做家长的,只要孩子喜欢,都没有意见的。只是我们家兄弟姐妹都住在两广一带,我跟笃之来港岛不过十来年,在此地根基不深的。
    “我这个囡囡,从小亦是放养长大,说话做事,不比港岛的小姐们。”
    庄老夫人没讲话,只是端起剔红的三清茶盅,拿茶盖拨了拨茶叶,又抬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做母亲的担心孩子受委屈,我能理解。这样,我手里统共有信和10%的股权,其中一半是给阿明的,另一半就给杭之吧,权当是聘礼。”
    信和集团的市值已逾千亿,且不论给宋杭之的这部分,若庄景明最终能拿到5%股权,他手里的股权份额便足以抗衡庄汝连的另外三子了。
    对王兰而言,庄景明亦不再是一无所有的私生子。
    更重要的是,今天老太太的态度,无一不在向王兰暗示,比起其他孙辈,她更看重庄景明。
    虽说庄汝连对这个私生子一向态度冷清,但他对母亲庄老夫人向来言听计从,是港岛有名的大孝子。能得庄老夫人的支持,庄景明若有夺嫡之心,前路不至于一片昏暗。
    王兰低下头喝茶,半晌,方才笑道:“老夫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非得棒打鸳鸯,还是得尊重孩子的意见。”
    老太太笑道:“是这么个理。”她唤了女佣来,取出一件鸿雁纹银穿心盒,里边是上好的太平猴魁,吩咐女佣去泡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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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家麟到港岛国际机场时,天色已经大亮。
    当时他在pub鬼混一夜,正呼呼大睡,郎世明一通电话打来,惊得他一身冷汗。
    他才想起上周庄汝连叫他今日返港,中午跟家里人聚餐。
    庄家麟赶紧叫助理订机票,搭最早一班机回到港岛。
    家中司机来接他,驶过青马大桥时,庄家麟仰头望见灰蒙蒙的天。海上起了雾,仿佛下一刻就要飘起纷纷扬扬的雪。
    但港岛是没有雪的。
    庄家麟想起在S市,那天饮醉酒,迷迷糊糊中被露西送回家。第二天清晨,他起身拉开厚厚的窗帘,落地窗外竟飞起细细的雪。
    天地都是疏疏落落的灰白。
    他转过头,望见熟睡中的露西,窝在床上,小小一团。
    庄家麟心里发痒,想过去闹她,又陡然生出一种不舍。
    其实他亦不知为何会生出不舍。
    这样胡思乱想间,穿过薄扶林道,庄家麟便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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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家麟到石澳大宅时,傅玲玲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她已经两个月未见到大儿子,迎上来直问早饭吃了没有,饿不饿,厨房里还有些点心,先吃了垫一垫肚子。
    又见庄家麟脸色发青,眼底都是疲色,赶忙叫来佣人,去给大公子拎行李、整理床铺。
    庄家麟本因为宿醉,是头昏脑涨,见傅玲玲一脸担忧,心里发酸。
    他笑道:“我不累,眯一会子就好。”
    傅玲玲道:“你老豆年纪大了,老糊涂,不要跟他较真,他心底仍是最中意你。”
    她又问女佣:“先生打球回来了吗?”
    女佣答:“还没呢。”
    傅玲玲点头,对庄家麟道:“你先去休息,等他回家我再去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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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
    庄汝连坐在藤椅上,翻着早报。大儿子庄家麟站在他跟前,不敢抬头。
    “坐。”
    庄汝连晨间打高尔夫球,谈到近日信和拿下德国跟瑞典的3G牌照,心情大好,看见庄家麟垂着头的样子,都顺眼许多。
    他先是问了庄家麟一些公司事务,等庄家麟一一回答后,又似笑非笑道:
    “你在内地过得倒是潇洒快活。”
    庄家麟拿不准父亲是否在试探他,父亲年纪越大,心思也愈发难测,阴晴不定。
    他只好答道:“您都派Charles过来帮我,我都一刻不敢懈怠。”
    庄汝连闻言,冷笑道:“是么,可是都有人天天寄相片给我,精彩的很。”
    他起身,从保险柜里抽出一个信封,扔在庄家麟面前。
    庄家麟捡起信封,将相片一张张看过,背后都发了冷汗。
    庄汝连端起茶杯,笑道:“你就是这样一刻不敢懈怠?”
    庄家麟知道此刻自己决不能露怯,因为庄汝连讨厌遇事便魂飞魄散的人。
    他笑道:“老豆,同你打球一样,pub不过是另一种social方式,谁还能当真呢。”
    他收起笑,阴鹜道:“我倒是好奇,趁我不在港岛,谁这样着急扑上来,吃相未免太难看。”
    见庄汝连不讲话,他连忙问道:“是老四?不对,老四是个闷葫芦,难道是老二?老二从小一肚子坏水。”
    庄汝连放下茶杯,“哐当”一声,骂道:“你也就这点出息,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样子,成天这个讲你坏话,那个背后使绊子,合着一家人都要置你于死地?”
    庄家麟冷笑道:“我们家什么样子,您也不是不知道。”
    庄汝连见大儿子跟自己梗着脖子的泼皮无赖样,气得心口突突地跳,几乎眼前一花,便支撑不住往后倒去。
    庄家麟忙上前,从雕纹木书架最下边,翻出一小盒药片,喂给了庄汝连。
    庄汝连吃了药片,缓了一会儿,见大儿子一脸忧色,心里终究是软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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