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养山匪为患,皇后在后宫之中,这手伸得如此之长,天恩从不允许后宫干政,这才是她最该顾及的。
思及此,上官逸苍白的面色中冷冽尽显,刺得施陵将头伏得更低,半晌,他只听得上官逸沉声道:“若有端倪,我亲自去。”
皇宫之中暗流涌动,这厢初璃却在斟酌如何取得上官逸的青丝。
若是隐身前去皇宫倒是可行,但隐身靠近帝王之气,需得耗费一定的法力,她现下法力不多,实是该好好想想。
初璃正斟酌时,第二日宫里却来了人,便是那微荷,言之遵皇后之意前来白府,邀白璃七日后赴宫中一叙。
初璃左右没有借口入宫取得上官逸的青丝,加之皇后派人邀约,她也不好拂了皇后的面子,便答应了那邀约。
初璃未曾细想,然而玲秋却不然,在微荷离去后,一张脸皱了又皱,语重心长地对初璃道:“郡主,七日后皇后娘娘的邀约,您要小心些。”
初璃转过头,道:“你怕皇后对我不利?”
玲秋摇了摇头,道:“不利倒不至于,毕竟侯爷和少将军手上的兵权仍在,皇后娘娘不能干政,她动不了您的。”
玲秋神色有些沉重,又道:“只不过,太子为皇后所出,如今国已立储,那下一步便是皇权交接,可陛下迟迟无此意,奴婢只是怕……太子为了至尊之位,会行走捷径,将目光放在郡主您身上。”
白府的兵权对所有皇子来说皆是诱惑,一旦白府偏向于皇子中的任何一位,兵权加持下,那皇子都将是皇权争斗最后的赢家。
只是白府作为天子剑,仅听命于天子,白府的兵权无人敢染指,但太子便不一样了。
太子是陛下亲封的,他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储君染指天子剑那不叫染指,叫接见内臣,往小了说,只要陛下不阻止,那储君做任何事,皆是合情合理。
而太子若是真想通过白璃来接近白府,收回兵权,便只有一种途径方是上计,初璃闭了闭眼,疲惫地叹出一口气,道:“联姻。”
第21章 延枳西面 我为诸君,以死为证
三日后,皇宫之中。
上官逸披着外袍倚在榻上,兴许是那日酒中的药,他近些日子瞧着脸色很是苍白,窗外谢尽了桃花,那桃树的枝丫枯败掉落,无人在意。
上官逸对那桃树似是很有执念,可到底因何而来的执念,他却说不清,只睁着眼看着,直至施陵来报。
“殿下。”施陵跪在上官逸身前,道:“画舫遇刺一事有线索了,那些山匪在延枳西面。”
上官逸闻言缓缓站起身,施陵却仍是跪着,担忧道:“殿下,您的身体如此,这次便不要亲自前去……”
上方随意一瞥的视线冷若冰霜,施陵话音戛然而止,低下了头。
谁让此事关系皇后,上官逸对十年前的事耿耿于怀,此次必然不会放过的。
而延枳西面,原本破旧的院子里此刻站着寥寥几人,为首那山匪瞧着身形健壮许多,冲他身侧的女子道:“嫂子,你跟我们走吧,我答应过兄长,会好好照顾你,你就别留在这了。”
那女子正是素岚,画舫一事山匪损失过半,现在又牵扯着皇家,九皇子未死,余下的人只能逃。
“嫂子,快些决定吧,九皇子性情狠辣,你留在这不会有好结果的。”那山匪似是有些着急,但他话音落下,素岚却仍是看着远处摇摇欲坠的房檐,恰好是门口的方向。
她像是在等什么人,眼神坚定地望着,不肯移开,片刻后才开口,道:“我不能走。那日画舫上给你们通风报信的人是我,下药的人也是我,我走了,九皇子若是查到这里,仅凭那些书信,他不会信的。”
“若是九皇子不信,太子的吩咐我们便完不成,届时我们哪怕跑了,也会像前几日一样被人找上,甚至灭口。”素岚想到了十年前,那时他们受皇后恩惠替其办事,岂料刺杀九皇子失败,皇后为了避免此事败露,竟让官府生生毁了他们的寨子。
那时寨子里除了山匪还有些老弱妇孺,在官府的踏足下,死的死伤的伤,连她的相公也死在那场剿杀中,尸骨皆带不回。
他们躲在延枳西面已有十年了,这十年来每一日都活得像是蝼蚁,任人践踏!
九皇子狠辣,可宫中其他人又与他不同吗?都是些豺狼虎豹!
素岚看着远处,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无比悲凉,道:“我的相公死了,在十年前我的心便已经死了,所以我留与不留没有区别……”
“去往塞外,太子的势力不曾遍布,你们还有一线生机。请你照顾好我的孩子,我留在这里,为你们……铺上最后一条路。”
素岚的话散在门口,那里有人推门而出复又关闭,可惜,都不是她想要等的人。她等的那个人枯骨长埋,再也回不来了。
惨白的屋檐瓦片急坠,破碎声充斥着整个小院,就如同这处唯一剩下的人一般,再无生机。
门扉被人粗暴地踢开,侍卫“唰”的一声涌了进来,在这小院中显得异常拥挤。
内屋亮着火光,上官逸眼神一冽,施陵已带人冲了进去。
侍卫压着个女子出来,内屋的火已被扑灭了,上官逸进入时,只瞧见火盆内残存十之四五的信笺,被火熏得泛黑。
“主子,是那日画舫上的厨娘素岚。”施陵道。他认得素岚,便是他亲自过目的人,现下却是出了事,施陵神色很是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