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高明根本没想拿回来,眉头微蹙说:“我不要。”
讲过不止一次,禾儿都没答应,这次也是,摇头说:“不行,必须要给你。”
还没结婚,就是两家人,她妈要是知道都能给她腿打断。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换别人家高明也会支持,但他心里头就是不愿意,希望两个人不分彼此,难得发脾气说:“给我也不要。”
甚至赌气地想,干脆扔沟里算。
禾儿晃晃他的手臂说:“那你答应我的大房子什么时候能买?”
难怪古人金屋藏娇。
高明心想,自己要是有钱,也给她住,她就是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只可惜自己没有,摸摸她的头说:“听话。”
一般到这里,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禾儿知道他有时候也倔得很,叹口气说:“我妈知道一定会揍我。”
高明无奈道:“你瞒着赵阿姨的事情可不少。”
大姑娘,有些微小事都不一定会提的,总不能样样回家叫苦,有时候是解决完说一句,更多都是自己扛下来。
说得跟威胁似的,禾儿立刻瞪他说:“咱们是一个战壕的。”
别以为自己清清白白的,很多事长辈听了不知道该多心疼,劈头盖脸能给一顿骂。
高明举手投降状道:“都不说,都不说。”
两个人笑着闹着往山下走,又待了几天才回沪市。
离他们出门一个礼拜的承诺显然过去好几天,从报纸上看得出会议已经结束。
家里定的各类报刊都不少,方海破天荒每天拿着《经济新闻》看,看完说:“狼子野心。”
这是碍着吃早饭,小女儿也在,不好把话讲得太过分。
赵秀云虽然也忧心,到底知道孩子都有分寸,笑着说:“每天都有电话报平安,能有什么事?”
什么事,有也不会在电话里讲。
方海嘟嘟囔囔道:“难怪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赵秀云翻个白眼,说:“还不是女婿呢。”
想结婚可不一样,虽然现在处对象的人也都是奔着婚姻去的,家里头对此也是默认态度,可想娶她的宝贝姑娘,事情就得两说啦。
这态度才对嘛。
方海满意起来,抖抖报纸,上面他认得的字,看不懂的话不要太多,盯几分钟放下来说:“术业有专攻啊。”
苗苗好奇地看一眼,觉得自己也不大懂,背上书包说:“我上学去了。”
她今天有考试,得比平常更早到学校才行。
赵秀云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走远,这才说:“这个时间,王雪也该上飞机了。”
要说王雪,是家里搬到市里住之后,苗苗才交上的朋友,但感情胜过在家属院时认识的福子和白若云。
两家原来住一条巷子,后来王雪姐姐王梅的生意做大,现在俨然是市里头有一号的人物,就搬到大房子里去了,但两家因为孩子而建立的关系依旧良好。
王雪出生的时候,身上就有红色的胎记,脖子上一大片都是。
王家发达之后,就要想办法给她治。
八六年自费留学的政策一出来,王雪就被姐姐交给一位做生意认识的华侨,和妈妈一起到美国去治疗、读书,那儿的技术更先进。
两地相隔万里,交通往来都不便、加上治疗不能随意中断,王雪两年都没回过家,这次难得回一趟,还特意跟大人们说是秘密,要给小伙伴们一个惊喜。
算算时间,这会可不得在飞机上,还得在香江转机,挺麻烦的。
方海想起小女儿当时哭的样子,好笑道:“说不准见面还得哭。”
久别重逢嘛,哭一哭也是有道理的。
又说:“每个月都有信漂洋过海来,可见孩子的交情没断。”
少年情谊总是珍贵,别的不说,只看禾儿几个就知道。
做父母的,总是盼着孩子样样都好、个个都好。
赵秀云欣慰道:“是啊,王雪也是个好孩子,也不知道治得怎么样。”
说是在脸上打什么光,一个月要打好几次,估摸着是挺疼的,不过胎记太大,不吃这个苦不行。
当妈的人,真是见不得这些,有时候只盼着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就行。
夫妻俩是说着话,揣测着苗苗到时候有多惊喜。
倒先被老大惊一下。
禾儿推开院门就知道家里有人,左右看小黄也不在院子里,放轻脚步,猫着腰进去。
正打算躲起来看看屋里什么情况,就对上爸爸的眼睛,只能没好气道:“爸,您真没意思。”
方海目光越过她看后面,说:“一定没你们出去这半个月有意思。”
禾儿自知理亏,同情地看一眼高明,缠着妈妈说话。
赵秀云也听不了几句,知道他们是坐一夜火车,刚到没多久,挥挥手说:“洗洗休息吧,晚上再说。”
又看手表道:“老方,快点,我要迟到了。”
家里就一辆摩托车,方海碗一放就能走,夫妻俩一下子没了影。
高明长松口气,自觉地洗碗。
禾儿把碗筷收进去,靠着厨房的门说:“真是贤惠啊。”
什么家务活都会干,洗衣服、做饭、洗碗。
高明是孔雀开屏,语气平淡说:“我看你爱喝那个奶茶,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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