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妹妹跟小麦姐弟俩凑一起玩, 他心里是不大满意,还有一点就是家里这个傻,以前人家哄一句, 多少饼干糖果都拿出去给人吃,阔得真是不行,总叫人放心不下。
但很快,他就抛开偏见,还觉得挺抱歉的。
小麦从来不占人便宜,对几个朋友都很照顾,还好学,不管什么情况都不放弃读书,这在大队里头是很奢侈又难得的事情。
妹妹的脾气她知道,多少是有些娇气的,能忍让这点的朋友不容易。
为此他对姐弟俩开始照顾起来,家里旧的教科书、笔记本,都妥善收拾好送给他们。
当年真的纯粹是出于照顾,倒显得今天的那点心思有点难为情。
但王文从来不是犹豫不决的性格,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该做什么,清清嗓子说:“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小麦看他一眼,其实王家人都有一副好样貌,长得像妈。
建国初头批选上乘务员的,都是一等一的漂亮。
也导致王文的五官其实有些秀气,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眼尾狭长,不像别人都是寸头,头发打理得很精细,总穿没有褶皱的白衬衫,挺斯文败类的。
小麦对两个好朋友都有羡慕的地方,对王月婷是她两个哥哥,对禾儿是她的父母,有时候梦里都在想,如果自己有这样的运气就好。
当然,老天爷待她尚可,起码还有个弟弟。
禾儿以前曾经说过,她和妹妹是禾苗。
小麦和弟弟是麦米,听上去就该是要做好朋友的人。
但这句话,曾经叫她动过改名字的念头。
小麦小麦,她就生在麦收时节。
弟弟更是敷衍,咬文嚼字一点就是父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实诚来说就是不上心。
后来好像是觉得习惯,她觉得叫周小麦也挺生机勃勃的,有股儿劲,并不是父母给她起的,而是她给自己赋予的。
她的一生,也多半是掌握在手里。
但眼前这一件,总有那么些不好处理。
换做一般人,互有好感的时候就接触一下,不行就算。
不管是出于两家、她和月婷、还是月婷和大米之间,都注定他们以后碰面的机会多,要是真没能成,该有多尴尬。
或者王文以后说上别的人家,他媳妇知不知情恐怕都不妥。
一举一动都应该谨慎点才对,小麦不自在把头发别在耳后,说:“你说吧。”
说什么,都得是男人来开这个口吧。
王文刚刚稍微组织一下语言,他本来就是极有条理的人,说:“我以前从没把你当同龄的女孩子看过。”
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劲,小麦不由自主歪着脑袋,等着下文。
王文接着说:“现在我觉得,你是可以接受追求的大姑娘了。”
小麦这样年纪正好的姑娘,多少有过两个人表达好感,别的不提,魏浩然前几天说的哪句都比这个动听。
但她笑笑说:“可以是可以,但咱们要约法三章。”
王文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点头道:“可以。”
小麦其实没什么多的要求,只一样,说道:“如果咱俩没成,我希望这件事没人知道。”
大家都有顾虑,自家弟弟/妹妹肯定是能成的。
他俩就不一定,要是人尽皆知,以后月婷究竟是要和婆家姐姐兼发小亲近,还是娘家嫂嫂更好,难免里外不是人。
王文没什么意见,看手表说:“那今天有空跟我吃饭吗?”
前几天可是躲得厉害。
小麦想起来编过的那些借口,今天很是理直气壮道:“恐怕不行,我得去找禾儿一趟。”
苗苗的事情,总得跟她姐姐说一声。
王文想也是,说:“我送你吧。”
没送到培训班门口,远远看着人上楼才走。
小麦分明觉得有人看着自己的背影,只冷不丁举起手挥了挥,熟门熟路到办公室门口敲敲。
禾儿正在看文件,头也不抬说:“请进。”
看清是谁惊讶道:“出什么事了?”
小麦那里最忙,轻易是不休息的。
小麦看她都急起来,说:“不是我,是苗苗。”
那更叫人急了,禾儿拎坐不住,说:“怎么回事?”
等小麦说完,她反倒冷静下来,说:“占不到妹妹什么便宜的。”
她最知道苗苗的身手,是家里平常最强求孩子的事。
小麦说也是,道:“一打三,都没落下风,公安听着都不信。”
看着文文弱弱的小姑娘,因为漂亮,总让人觉得没什么威胁性。但要是因为这个就去招惹,早晚有苦头要吃。
禾儿可不是因为妹妹没吃亏就能轻易放过这件事的人,冷笑道:“我管他是从哪来的。”
第二天里,魏浩然的店就迎来三次常规检查。
他心知这是报复,毕竟这家店也有王家的投资,忙不迭找到培训班,觉得跟方青禾还能有几句话说。
禾儿倒是状态平常地接待他,说:“好几天没见你,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
别的一句话都不提。
魏浩然也不是毫无城府,只当自己就是来道歉的,说:“昨天一位朋友,得罪了你妹妹,我是特地来赔罪的。”
禾儿惊讶道:“还有这种事,她没跟我提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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