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开门,家长可不少,看到禾儿都围上来说:“今天你们老板来了,该有个说法吧!“
说法肯定是有的,禾儿敞开高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说:“钱在这,会按照剩余课时费退的。”
倒有几个人胡搅蛮缠,非要退全部的费用。
她也不是泥捏的,说:“咱这又不是武侠剧,还能让你们家孩子自废武功,学进去的东西就是学进去了,还有全退的道理吗?”
又说:“我只有剩余课时费的钱,你多别人就少,看看其他家长答应不答应吧。”
那必然是不答应的,很快又为谁排先谁排后争起来,生怕谁落后谁领不到。
禾儿看这架势一点不意外,说:“慧云,工资你也算一下。”
她坦坦荡荡道:“培训班不会倒闭的,之后还会营业。按理是下个月月初发这个月工资,但要是有谁想先领工资走人的,立马结清。”
她目光逡巡,几个职工都有些犹豫,实在是禾苗教育的福利太好,要是在外头可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又怕错过今天没明天。
禾儿反正不怕,把剩下的事情交给姑父,和高明去公安局,路上想起来说:“那张考卷是杜鹃出的。”
杜鹃是两个人的同班同学。
按理首都大学的毕业生,到哪都有人抢着要,本届同学里优秀的都被部委几个大单位要走,少数也是回到原籍市里头发光发热。
只有杜鹃是个例外,她回到老家县城,想为家乡做出一番事业来。
那儿是贫困中的贫困,工资好几个月都开不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禾儿跟她是大学舍友,知道她念书的时候给人做过数学家教,辅导过两个还不错的学生,提议让她提供卷子给培训班,多少挣点钱。
这事本来是没必要的,纯粹是同学之间的相互帮助,没想到会这样。
禾儿叹口气说:“说不准这回还要连累她。”
高明温声道:“我们会解决好的。“
说的是“我们”。
禾儿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她向来对一切有自信,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空穴来风而已,辫子一甩说:“那当然。”
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到哪儿都是一样。
禾儿到公安局的时候正好和爸爸撞见,父女俩对视一眼点点头。
方海是按例来接受询问,毕竟有人告就得有人管,什么级别都一样。
不过这事本来和他就没什么关系,早就查清楚,毕竟涉及到部队有没有人泄密的问题,连夜结果就出来。
他的事不大,孩子的事更是。
禾儿坐在问讯室里,一五一十说:“题目相似是正常的,你们查封了所有资料,可以数一数,开班以来,光各科试卷我们就收集有一千多份,题目加起来最少一万道,高考才几道题,能出的题目就那么点,要考察的知识点就这么多,只要经验老道点的教师,都能押中的,不信你可以去翻翻各重点学校的复习卷,要是整理出来一一对照,我也可以说他们有高考题目。”
考试本来就是背书、做题,恢复高考以来的卷子摆在一起就知道,其中相似之处本来就很多,只要用心琢磨肯定是有迹可循的,只是这次的题目实在是太相像,只有数字上的变化,这才引起关注,其实只是要考察的知识点相同而已。
但这场风波委实来得太蹊跷,禾儿皱着眉说:“我还想知道,是谁举报的?”
这事,公安当然也查过,毕竟要是有私怨拿他们当刀子使也不行,但翻来覆去都没有什么结果,说:“你们没有过节。”
只一句,不肯多说,也得保护人家的隐私。
禾儿想过许多人,独独没想过这种可能,不确定道:“没有吗?”
公安摇头,不过说:“现在几乎能排除你们盗取高考题目的嫌疑了。”
毕竟证据这么多。
不过说:“你那个同学的事还有待调查。”
毕竟是杜鹃出的题目,但禾儿打包票说:“她一来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二来绝不是这样的人。”
这种话,谁都可以说的,公安只信调查,说:“结果出来以后,会通知你的。“
禾儿没做过的事情,才不会害怕什么结果,只是有些生气道:“到时候查出来是冤枉的,我花那么多钱打下的口碑,也是都毁了,谁赔给我?”
她是冤枉,公安局也是按政策办事,看在她爸是局里顾问的份上,说:“我们会出个公告帮你澄清。”
澄清一百次,人家也记得禾苗教育是惹过官非被查封过的,家长们最在乎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还不能恢复营业,毕竟“高考舞弊”可是大案子。
禾儿一股气没地方发,到培训班的时候更是长叹气。
赵秀云已经打听过回来,说:“没有人针对你。”
做生意嘛,最怕人眼红,她起先以为是有看不过,结果居然不是,也有些惊讶。
禾儿对妈妈的话不意外,摇摇头说:“应该就真的是个‘正义之士‘,以为自己揭露一桩大的违纪行为。”
结果只连累她这株刚长出的禾苗,几乎要夭折。
还有杜鹃,因为是调查阶段,她也不能联系,心里别提多愧疚。
不过杜鹃本人倒不觉得怎么样,接受询问的时候坦然说:“我们县没有高考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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