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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不是, 去看望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封无缘说,“你若是放心,便随我们走一段,我办完事之后会独自去一趟苗疆,届时带你一道走。”
    封无缘给少年单独备匹马,顺便与自己一道走,他想着这位少年来历不明,若是心有恶意,对其他人来说会很危险。
    少年懒懒散散地骑着马与他们一路同行,从头至尾也没做过伤害其他人的举动,吃喝也是一个人,似乎是早已习惯如此。
    封无缘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几日。
    之后他们遇见荒漠的一伙马匪,封无缘的人都准备好作战了,他们出行在外难免遇见这种事。
    可那紫衣少年却先他们一步解决了那群胆大包天的马匪。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紫衣衣角翩飞,沙漠的风送来咸涩的腥味。
    少年修身立于染血的金粒沙石中,徐徐转过身,手中的银色匕首沾了血,紫衣松散,银饰叮当作响。
    饶是见多识广的众人亲眼见着他脚下散落的碎耳,也不由头皮发麻地后退半步,仿若见鬼。
    少年对他们的警惕与防备视若无睹,只是松开手,任由匕首直直插入沙粒中,他冲封无缘挑了下眉,嗓音散漫道:“谢礼。”
    一路随行的谢礼。
    他一个人便解决了全部的马匪。
    封无缘没有在意他脚下的尸体,目光略带深意,待到夜间无人时才与他单独交谈。
    “你今日杀人时用的那套身法,是谁教你的?”封无缘问。
    少年懒洋洋仰望沙漠的月亮:“不想告诉你。”
    封无缘也没太在意,给他扔了一囊水:“你认不认识谢长木?”
    与此同时,他将少年白日使用的那套神鬼莫测的身法复刻般展现。
    少年将水囊放到一边,单手托起下颌饶有兴趣地瞧着他:“我第一次听见有人叫他谢长木,而不是谢清醒。”
    封无缘:“你惊讶的不应该是我也会这套竹上蜻蜓的身法吗?”
    少年耸肩:“不是很惊讶,又不是只有我才能学他的功夫。”
    封无缘脸上露出笑:“谢清醒是你什么人?”
    “我师父。”少年想到什么,似笑非笑回瞥他,“不过他已经死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死和我也有关系。”
    封无缘深深看了他一眼,摇头:“和你没有关系,他自愿去苗疆做试蛊人,结果如何他都应该自己承担,更何况他人死在北域,他的尸体还是我手下的人替他收敛的。”
    封无缘对少年的戒心彻底放下,拎着水囊坐在他身侧,与他闲谈:“既然谢清醒愿意收你做徒弟,那你肯定就是他一直在找的苗疆蛊人。”
    少年脸上的笑淡了些。
    封无缘又说:“你可知道谢清醒收人做徒弟的条件是什么?”
    少年懒得说话,抽出水囊拧开盖子喝了口,荒漠夜晚的风有点冷,他无聊地拧着水囊盖子玩。
    封无缘自问自答:“谢清醒教过许多人功夫,但他有个习惯,一套功夫只教一个人,这个人必须是最适合学这套功夫的人。”
    比如说竹上蜻蜓这套轻功,谢清醒曾教过封无缘,因为封无缘非常适合学习轻功。
    谢清醒还教过好几个熟人功夫,但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承认他们是他的徒弟,更未曾将他毕生所学彻彻底底教给任何一个人。
    “他说过,有朝一日他若要正经收徒弟,只收和他一样天赋至极的人。”封无缘说,“你杀马匪时用了竹上蜻蜓和青芒斩,你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徒弟。”
    少年看他一眼:“你在和我谈心?可我并不在乎谢清醒有几个徒弟,这种谈心有何意义?你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
    封无缘哈哈大笑:“陌生人?差不多,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能算得上你半个师兄。”
    少年嗤声,之后一路随行半个多月,从头到尾少年也没有喊他一声师兄。
    封无缘一点也不介意,天才都脾气古怪,谢清醒当年脾气也很怪,怪人才能看得上怪人,怪人才有怪的天赋。
    后来周不醒终于找到迷路半个多月的少年,顺利将人带走,少年走之前看了眼封无缘,在他和善送行的目光中,神色无波地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你的人将他葬在何处?”
    “寒山脚下的一处寒池。”封无缘道,“陆听雪生前喜欢看碎玉蓝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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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域凉城的寒山极高,极寒,整座山零零星星分布着数百处寒池,每一处寒池都生长着稀世罕见的碎玉蓝,每年都会有不少西域与中原的人特地赶来,只为看它一夜开花后又一朝凋零。
    碎玉蓝只生长在极寒之地,尽管它唯一的作用只是供以观赏。
    “陆听雪以前带我和青衣来寒池看碎玉蓝的时候说过,碎玉蓝极美却易碎,人手不可触碰。碎玉蓝只为它自己而活,被人触碰后宁愿自碎也不肯沦为人类亵玩的赏物。”
    陆听雪想像碎玉蓝那样自在,可惜至死都是被束缚的。
    封无缘站在寒山脚下,仰头看着这座十五年不见的寒山,山顶山脚都被冰雪覆盖,山上种着北域特有的寒梅,禁得住寒。
    少年一言不发地听他回忆以前的事,顺手折了一支红色寒梅。
    封无缘听说他和小九的事之后,以前看他有多顺眼,现在看他就有多不顺眼,想尽办法挑剔道:“寒梅在这生得好好的,你折它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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