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郡主对着台下扬首道:“你们该实现承诺了。”
“……对……”
一声声憋了半晌的道歉卡在“对”字上,愣是没有一个人好意思说出口。
无极岛人继续浑身摸鱼:“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嘲笑人家是女人吗?你们自诩男子汉大丈夫,现在却连一句道歉都说不口,我身为男人,真替你们丢人!”
“丢人!”
“丢人!”
“道歉!”
……
九郡主不着急,反正有的是时间,她转而用手指头勾勾少年手心,发现他手心竟然湿了,诧异扬眉,用眼神问他究竟怎么了。
少年移开目光扫了眼台下,在她愈发迷惑的目光下慢慢转回头,颤抖的右手也不再继续颤抖,紧紧攥住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阿九,对不起。”
台下有人听见他突如其来的道歉,以为他只是在起个好的开头羞辱其他人,于是纷纷羞辱胆小鬼们羞辱得更加起劲。
这回终于有人先撑不住,大声喊:“对不——”
“且慢。”
最后一个“起”字被霍然而来的一道温柔女声截断,众人不由稍稍收声,转头凝向声源处。
“是失踪的盟主夫人?”窃窃私语声起。
闻笑一袭白衣,手中抱着一顶斗笠,迎着众人意味不明的目光一步步登上擂台,中途因失明而险些被阶梯绊倒,还是九郡主及时伸手将她拉上来的。
九郡主都没来得及问少年为何要道歉,想着日后还有机会,便好奇地问:“闻笑?”
闻笑淡然颔首:“我是闻笑,也是季炎鹤的妻子,我知道你是谁,你不仅是李盟主的弟子。”
台下的人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九郡主却知道她的言外之意。
她知道她是戚白隐的徒弟。
于是九郡主凝视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
闻笑任看不见也知道她在打量自己,嘴唇一张一合:“我是说,我知道你是谁,中原的九郡主。”
九郡主与少年同时抬眼。
闻笑人畜无害地微笑:“我也知道你身边的那位少年是谁,当然,也许你还不知道他是谁。”
九郡主感觉少年的手骤然收紧,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是谁。
少年冷淡地抬了下眼,道:“让你闭嘴的方法有很多。”
“是吗?可是如果我的人没弄错的话……”闻笑在逐渐安静下来的氛围中,声音不大不小地开口,“你这段时间不可以动蛊,更不可以动武,否则你体内的血蛊将会暴动反噬你自己,像季炎鹤那样死得面目全非。”
她救下的人太多,每一个都有所擅长的方面,十八擅长打听消息,因为听力极好。她的所有消息都来自十八。
这句话说完,闻笑觉得解气,但又不是非常解气,便满含恶意地补充了一句:“也许这位少年瞒着你的不止这一件事……”
少年倏地抬眉,侧颈筋脉鼓动,眼眸变得浓黑阴郁,手腕忽然被人攥住。
九郡主听见闻笑的话就知道她来者不善,但她说的话也许都是真的,阿月不能动蛊。
九郡主死死攥着他的手,从未有过的警告:“阿月,不许用蛊。”
少年不说话,扫向闻笑的目光冷得似北域冰原的寒风。
闻笑身后落下一名浑身有疤的男人,男人将她护在咫尺,像一座山。
少年眼中杀意涌现。
九郡主攥着他襟口,将他狠狠往下拉,让他只能看见自己,不高兴地说:“你不许用蛊,剩下的交给我,你不相信我吗?”
少年垂眼,半晌,说:“我相信你。”
九郡主这才满意,重新直起身望向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闻笑。
闻笑却率先转头看向台下:“诸位想必都认识我,我是闻笑,季炎鹤的妻子,但我恨他,是他用蛊害死了我的孩子,甚至毒瞎了我的眼睛,给我种下情蛊,让我永远无法远离他。若非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街道上莫名出现的第三张“武林盟主以蛊残害妻儿”是她命人散布的,她却将一切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从而博的八大门派的同情。
“我筹划了几年才等到今天这个机会,本想当着众多江湖前辈的面彻底揭穿季炎鹤的真面目,却没想那位阿九姑娘先我一步,我很感激她,我的孩子……瞑目了。”
她哽咽地停顿,楚楚可怜的模样,又是第一受害人,江湖中人早就信了她的言语,纷纷替她不平,咒骂死掉的季炎鹤。
她又命护卫们拿出各种证据展示,江湖中人更加相信她的言语。
九郡主直觉不对,等她继续往下说。
闻笑暗自抹了下眼泪,勉强压下言语中的哽咽,双目无神地望向九郡主所在地方向,泪眼婆娑道:“我是感激你的,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我的朋友偶然发现了一张通缉画像,我挣扎矛盾,该不该告诉大家这个真相,可是……”
护卫拿出九郡主易容后的通缉画像,展示着。
护卫道:“阿九姑娘曾在边关的水里镇杀害五名无辜百姓,官府通缉画像在此。”
一阵哗然,众人不可置信地看向九郡主。
她神色不动,旁若无人地看着闻笑:“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完了吧。”
闻笑怔了下。
少年低嗤:“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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