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听到外面有人叫她:“邱晓云……邱晓云……”
声音有些耳熟,又一时想不起是谁。她探出个脑袋应道:“谁啊……我在这儿……”
有人顺着台阶冒出个头,居然是何英。
“我来给你送午饭,”她寻声而来,“我看馒头和菜都放在桌上,你肯定是早上忘拿了。”
“是你,”秋云喜出望外,这真是雪中送炭啊,“太好了,谢谢你!快进来,外面好热。”
何英拎着一个布袋子,洞里没有石桌,她只好放在地上。秋云铺了一张画纸,何英依次从里面取出来几个碗碟放上面:“两个馒头,三样菜,还给你带了一瓶水。”
“谢谢谢谢~”秋云忙道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何英咧嘴一笑:“我从小在这里跑,王晨给我说了下方向,我大概就能知道。”
“你真聪明。”秋云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馒头,沾了点肉菜,正要放进嘴里,又停住:“在佛祖面前这样吃荤的,是不是不好?”
何英又笑了:“不会的,你吃吧,佛祖慈悲为怀,不会说什么的。”
“恩,也对,”秋云朝何英眨眨眼,“你和这里的佛祖熟,回头帮我解释解释。”
“恩。”何英笑答。
秋云一边啃馒头一边和她聊天。何英实际年龄只有17,比邱晓云还小2岁,但她的皮肤偏黑、发型干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假小子。她五岁的时候父亲死在了矿上,母亲朱兰花独自守寡,把她抚养长大。她也很争气,学习不怎么花功夫也总是名列前茅。念书到高二的时候,朱兰花查出有心脏病,一次突发,她倒在田埂摔断了右腿,落下残疾,不能再干重活,何英便辍了学,一边做农活一边在村里的小学教书,希望能多攒点钱带朱兰花去省城看病。
秋云觉得挺遗憾的。她对何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印象,这也许就是缘分吧。她想帮帮她,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帮才好。
不过何英自己还挺乐观的,她反倒安慰起秋云,说起自己的人生计划:“我现在已经攒了一半的钱了,再过个一年半载,我就能带我妈去省城看病。医生说只要她不要干活,病情一时半会不会恶化。”
“你家亲戚呢,能先借点给你吗?”
“嗐……别提他们了,”何英脸色一暗,“他们都不支持我妈让我上学,说女孩子上什么学,迟早要嫁人的,上学花的那些钱,现在治病早就够了。我妈跟他们大吵了一架,也不让我和他们借。我可我还是偷偷去借了一些,但是比较少吧,基本是杯水车薪。”
“这些亲戚,真是狗眼看人低。”秋云为她打包不平,“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样的封建思想。”
“你是大城市来的,我们农村就这样。”何英苦笑,仿佛习以为常。
“哎……”秋云叹一口气。她其实也只能嘴上说说,就算是在2019年,中国某些偏远地区的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很重,别说现在是1989年。
“起初我倒是想把自己嫁出去,这样能有一份彩礼的钱。可我从小不留长发、也没穿过短裙,是村里出了名的‘假小子’,加上妈妈身体不好,村里说媒的人都没。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己,我以前的数学老师是大学里面来的,他鼓励我往外走,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说道这里,何英的眼里有期望的光,灼灼地看着秋云,“是这样的吗?外面很精彩吗?”
“是这样的,”秋云重重地点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未来,会更精彩。”
“谢谢你,”何英开心地笑了,她有一口整齐地牙齿,“我其实……还有个小打算。”
“什么打算?”
“我……我还是想上大学,”何英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来,鼓起勇气问道,“大学……是不是很难考?”
秋云听闻哈哈大笑,大力拍了拍她的肩,“你干嘛不好意思啊,搞什么神秘。这是多好的事儿啊!我举双手双脚赞同、支持你!大学嘛……”其实秋云也不知道这个年代好不好考,因为她穿越回来时候,邱晓云已经入学了,但是她还是鼓励道,“大学超级好考的!你……”秋云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何英,“你肯定没问题!我相信你!”
何英被夸得都不敢看秋云,“你是骗我的吧……”
“NONONO……”秋云竖起手指摇了摇,又示意石窟正中的佛像,“佛祖面前,不敢诓骗。”
何英勉强有些信了,又问:“那,你看,我没有美术的基础……”
“没关系啊,干嘛学美术呢,”秋云打断她,“那么多行业呢……”
“那还有什么……”
“你喜欢什么?”
“我……”何英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喜欢……多赚钱点,是不是很俗。我妈生病后,我觉得钱非常重要。”
“你的感觉完全正确,”秋云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那你可以考虑计算机行业,以后互联网很赚钱的。”
“计算机是什么?”何英瞪大眼睛,“互联网,又是什么?是要去工厂织网吗?”
秋云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真逗。那要不金融行业,也很不错。”
“金融又是做什么的?”
“就是数钱的。”秋云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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