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奚稍愣,“他以前不自己开车吗?”
在德国时,季奚就清楚,温良是很少麻烦别人的那种。
李叔点头,思忖道:“妍妍生病后,不喜欢住院。所以在允许的情况下,沈老会和医院安排她在家休养。那段时间温良休学回来,每次去医院,也都是温良开车送她。后来有次化疗结束,温良陪她回家,她骗温良下车给她买东西,温良回来的时候……”
季奚怔住,“沈阿姨她是……”
“不是,”李叔声音哽咽了下,随即,又心疼地笑笑,“她怕疼,从小就怕。但每次化疗都很配合,只是想要老爷子和温良安心。那天她一直不舒服,也以为跟以前一样,忍过了一会儿就行,怕温良看着她太难受,才让温良下车的。温良回来的时候,发现她不太对劲,忙开车往医院去,路上太着急了,又遇上酒驾的,后来到医院的时候,抢救了一段时间,没救过来。”
李叔沉默良久,叹口气,“那之后,他觉得是他的问题,要是能快点到医院,大概还来得及。妍妍过世后,他就很少碰车了,也不是心里阴影,就是不喜欢。”
说完,李叔无奈笑了下,“年纪大了,难免啰嗦。”
“……”
季奚听着,抿了下唇角。
须臾,她嗓音发涩,“李叔,您能送我去研究所吗?”
李叔松怔了下,转头看她眼,想到什么,点了点头,“可以。”
李叔送她到研究所后,季奚就让他离开了。
她没给温良电话,不想打扰他,只在附近找了个饮品店安安静静地坐着。
稍一侧目,就能看到研究所。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后,倏地,落地窗的玻璃被人敲了敲。
季奚一转头,就看到穿着旗袍和大衣的姜惠榕。
姜惠榕笑着招手,然后走了进来,“在等小温教授?”
季奚点头。
“姜教授?”
季奚疑惑看她,姜惠榕笑了,“走了,别在这等,进去等。”
季奚迟疑片刻,姜惠榕看出她的意思,安抚笑笑:“只要登记,家属是可以进的,别有压力。”
她稍顿,又说:“再说了,研究所那些老教授的家属,也会经常来送饭。”
季奚想了想,还是跟着她在一旁登记,门卫大爷一抬眼,认出她了,冲她笑得和蔼。
“谢谢。”
季奚登记完,将册子递了过去,大爷摆摆手,“以后常来。”
“……”
姜惠榕在旁边看得轻笑。
两个人往研究所里面走,姜惠榕有事要找蒋院长,把季奚领到温良办公室门前,就说了声先走了。
季奚沉默几秒,还是伸手推开了门。
风格极简的办公室,书架上堆着满满的书,但干净整齐到不像话。
她坐在一旁小沙发上等了会儿,偶尔还能听到外面的人路过,说着今天研究一室忙到脚不沾地。
季奚听着,也不着急,拿出手机回复虞悦的消息。
-
温良从实验室出来时,已经将近九点。
他轻捏眉骨,跟几位研究员交代完接下来要做的事后,才和同样刚出实验室的陈正歆往回走。
“一起去食堂?”
陈正歆问了句。
温良轻蹙眉,淡声:“不了。”
陈正歆瞥他眼,“季小姐回来了?”
他嗯了声,看了眼时间,毫不留恋地抬脚往办公室走。
陈正歆:“……”
温良自然没理会他怎么想。
到办公室时,他单手推开门,另一只手指尖自然落在白大褂纽扣上,刚要解开时,目光扫过办公室的小沙发,一顿。
几天没见的人安安静静缩在沙发里。
大概困得不行,整个人靠在沙发角落里,阖着眸子,呼吸声轻浅。
微卷的长发滑落到唇边,小小一团。
他盯着看了会儿,须臾,压住眸底的笑意。
温良将白大褂脱下后,才弯腰到她身旁。他呼吸放轻,正准备抬手去碰她额头,倏地,躺在沙发上的人迷迷糊糊地抬眸。
四目相对。
两人都愣了下。
须臾,温良低眸看她,碰了碰她脸颊,低声:“等多久了?”
季奚逐渐回了神,目光落在他清冷深邃的眉眼上,稍顿,下意识地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忘了,你吃东西了吗?”
“没有。”
温良任由她抱了会儿,等缓了会儿,才轻拍她,“先喝口水?”
季奚嗯了声。
他拿过一旁的杯子,接了水递给季奚,“喂你?”
季奚正要开口答应,倏地,目光扫过房间时,一顿,坐起身来,认真地摇头:“我自己来。”
说着,她接过水杯喝了口。
温良低笑,没多说。
他等季奚喝完,弯腰看她,“来接我下班?”
闻言,季奚微哽。
她思忖几秒,“不是,我也来——”
她顿了下,状似认真道:“宣示主权。”
一句话,温良淡挑了下眉,意味深长地看她眼,没忍住,低眸亲了下她唇角,“嗯,主权一直在。”
“……”
季奚眨了眨眼,不说话了。
“是不是还没吃东西?”
她颔首。
温良嗯了声,低声:“回去给你煮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