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素娥轻声道:“明之,你之前就安排了人接应,不是吗?月儿不会有事的。”
容昭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握紧了缰绳,并没有回应赵素娥的话语。
“明之,先追上圣驾。”赵素娥声音很轻,在呼啸的北风中,都要被吹散了,“你手下都是精兵强将,月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容昭不发一言。
城墙方向,这时又发出一声巨响。
这一次城墙垮塌了下来。
容昭朝着城楼走了几步,面上神色露出怔忡。
赵素娥温柔地从他手里把缰绳拿了过来,熟练地掉转方向。
“事已如此,或者是天注定。”赵素娥温柔的语气中并没有遮掩住冷漠,“若真的有意外,那也不过是命。”
容昭沉默了下来。
“你我皆是被命运玩弄的人,想挣脱命运,便不能为了这样的小事流连。”赵素娥说道,“你还记得当初你送我去北狄和亲的时候吗,那是命运不假,但我终于还是找到了回来的时机。容家当初倒下亦是命运,想要重振容家,靠的是你的战功,只要能在朝廷中站稳,容家便能屹立不倒。这是难逢的时机,如若错过,将来不可能再有。对你,对我,都是一样。”
容昭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垮塌的城墙之下,是断壁残垣。
“就算月儿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将来你还能找到更好的女人。”赵素娥又说道。
“不要再说了。”容昭收回了目光,他闭了闭眼睛,“我会先送你到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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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突如其来的一番侵袭之后,已经渐渐恢复了秩序。
容昀好不容易找到了林氏和容莺,见秦月没了踪影,便着急地让人先四下去找寻,又叫人往城中去打探消息。
林氏与容莺先头坐的马车已经损坏了,连车夫都不知去向,此时此刻便只好先在另一辆马车中歇脚。
枇杷等丫鬟们便分成了两拨,一拨在原地照顾林氏与容莺,另一拨便和其他人一起在官道上来寻找秦月。
容莺原本想跟着枇杷他们一起出去,但却被林氏拦了下来。
林氏腿伤还没好,这会儿只能坐着或者卧着,但精神还算好。她道:“若是你也走丢了,岂不是给人添乱?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想来应当不会走得太远,过一会儿就能找到了。”
容莺低了头,过了许久才道:“要不是那会儿婶婶为了我们冲出去了,就不会和我们走散了。”
这话让林氏也沉默了下来。
人都是自私的,在生死关头,谁会以命换命地救人呢?
“你们都不喜欢婶婶。”容莺忽然瘪了瘪嘴巴,眼泪大滴大滴掉了下来,“我当时跟着婶婶一起出去就好了。我也不喜欢你们。”
林氏没有说话。
容莺胡乱地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林氏想要再拦一把,但终究是没拦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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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站在马车边上,抬眼看向了官道上的人群。
长长的车队缓缓地朝着鹤城的方向而去,速度并不快。
道路两旁,是方才遭受攻击的那些人家的车马暂时停驻,从衣着看都是出身不凡,大约都是在等待着家中再派马车过来的。
她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秦月,她心里也知道,如果这时候她也跑丢了,就是在给人添乱。
她闷闷地走到一旁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她擦了一把眼泪,忽然注意到了官道上的行人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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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贼人太狡猾,据说是抓了容将军的夫人来威胁将军呢!”
“怎么会这样!也太下作了吧!”
“容将军战无不胜,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妥协的吧?”
“那得要大义灭亲吧?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被贼人拿捏了!”
“不过听说公主也被抓了,要是我,我就救公主。说不定还能尚公主做驸马呢!”
“据说公主特别漂亮,也不知道当年怎么就让公主去和亲了。”
“啧啧,那事情谁知道呢?不过老娘娘是不行的,瞧瞧跑得有多快,咱们这拍马也追不上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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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容莺没有仔细去听了,她震惊地站了起来,拎着裙子朝着那几个人跑过去,都顾不上礼貌了,直接问道:“你们是说,容将军的夫人被北狄的贼子抓到了,是真的吗?”
那几个行人忽然被拦下来还吓了一跳,再一看问话的是个眼泪汪汪的姑娘家,便耐心了许多,道:“当然是真的,便是在北边的安定门那边,咱们怕出了事,这不赶紧就出城来了?小姑娘,你也别在这儿多留,快往南走吧!”
容莺失魂落魄地道了谢,她后退了两步,看到容昀正好也带着家将过来了。
她匆忙跑过去,拉住了容昀的袖子,问道:“二叔,我刚才听人说,婶婶被人抓住了,是吗?”
容昀抿了一下嘴唇,还是点了头:“是的。”
“那我们回去救她呀!”容莺焦急地皱起了眉头,一边说着,便一边去解车上的马,“我们现在就过去,把婶婶救出来呀!”
“先别急。”容昀抿着嘴唇拦了一下她,“刚才大哥身边的亲卫过来了,是说大哥有安排人过去,让我们不要着急,先在这里等一等。大哥很快便会过来,然后与我们一起先去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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