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会吐钱的自动按|摩|棒?
说实话,五条悟也佩服自己,事情到了这份儿上,他还能撑起一个强笑,说出可笑的规劝的话。
“甚尔,你冷静一下。”
“不愿意吗,”甚尔撇嘴,“大不了我给你嫖|资。”
“不。”
“五条少爷一晚上多少钱?”
“不。”
“我亲自给你开|荤是你占便宜了。”
“不。”
他们自顾自引诱着、拒绝着,甚尔一直处之泰然,五条悟脸上笑容越来越瘆人。
他从未有那么生气,但他还在微笑。
“那我去找其他人。”甚尔甩开他的手。
火信一触即发。
五条悟一把扯起他的衣领,几乎撞到了他的鼻梁骨:“做什么都是无所谓,就不能尊重一下你自己?”
就不能心疼一下你自己?
即便求生欲没那么强,即便忘不掉的人已经不在了,那你看不到惠……也看不到我吗?
暗夜中,他双眸迸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被它那样认真地注视着时,很难有人能抵御诱惑,不沉沦其中。
对方饱含情绪的脸近在咫尺,似乎再近一些,便能把吵架变成强吻。
甚尔直视着那双眼睛:“不就是玩玩吗,那么认真做什么。”
他握住五条悟揪在他领口的手:“而且,你又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我做事。”
“咔嚓”,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衣领被揪得越来越紧,勒得他几乎窒息。
甚尔在等,等待一个结果。
他到底有没有期待,有什么样的期待,他自己也不清楚。
雨声喧嚣。
五条悟终于开口。
——然后猛地偏过头去,打了个喷嚏。
他像愤怒的猫咪般甩过头来,神情严肃,刚想说什么,又转过去打了个喷嚏。
甚尔:“……”
甚尔:“……那个,反转术式,无下限。”
虽说今天比夏天有那么些冷,河水有那么些冰凉,但咒术界最强因为落水感冒,也太逊了。
甚尔忍不住哈哈大笑。
五条悟瞪眼:“别转移话题,我还没说完……”
甚尔一个不含情|欲的吻堵住了他的话。
“回家吧。”他说。
“……”
“家”,这是甚尔第一次把他们所住的房子叫做“家”。
过客将暂时栖息的场所当做家,过客就不再是过客。
甚尔终究还是吝啬地挖了一小块心脏出来,留藏在“家”里。
五条悟积攒了几日的怒火,就在这个词出口之时,莫名烟消云散。
嗯,我们回家吧。
他心想。
*
打开家门的时候,门口守着一团小崽子。
惠蜷缩在玄关,眼里全是泪,一看到了甚尔的出现,就重重扑了上去。
“惠!”甚尔讶异,“发生什么事了?爸爸身上都是水,换了衣服再抱你。”
惠摇头不语,使劲往他怀里钻,大颗大颗泪珠无声涌出、跌落,顷刻间就把自己的衣服也弄成了湿乎乎一片。
甚尔只好把父子俩的湿衣服都脱掉,用热乎乎的胸膛搂住小男孩。
五条悟也很惊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小孩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
“你,换了衣服泡热水,吹干头发,去给自己煮姜茶。”甚尔一边抱着惠,一边向五条悟指手画脚。
“我已经用了反转术式……”
“我想喝成了吧。”
五条悟揉了下鼻子,心想他们不是在吵架吗,甚尔怎么做到这么自然地命令他的。
虽然但是,乖乖照做。
把头发吹干的时候,沙发上的甚尔已经把儿子哄好了。
“……什么话,梦都是相反的。”甚尔揉着他的炸毛说,“再说了,你爹可是个自私鬼,怎么可能为了别人而自杀呢。”
五条悟手里的姜茶差点泼了出去。
他都快对“自杀”这个词PTSD了。
惠想了又想,犹疑地“嗯”了声。
“好啦,想爸爸哄你睡觉就直说。爸爸给你讲睡前故事好不好?”甚尔笑着说,“明天不是开学第一天吗,还要早起参加始业式吧。”
惠并不想听那些奇奇怪怪鲜血淋漓的睡前鬼故事,不过他想和父亲在一起。
于是他点头:“嗯。”
五条悟手里拿着两杯姜茶,怔怔看着父子俩亲密地进了卧室,还是一次和甚尔说话的机会都没找到。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决定把惠惠的号码备注改成“狐狸精儿子”。
*
甚尔从儿子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将明。
一天两夜的暴雨,在惠沉入梦乡时终于销声匿迹。
城市宛如陷入汪洋,江河奔腾入海,水珠飘浮在每一口呼吸中。
但到了早晨太阳升起之时,草叶上的水珠蒸发,人们打开窗户会发现天气照旧炎热,还赶得上夏天的尾巴。
大黑豹蹑手蹑脚推开门,五条悟身边的床铺凹下一块,空间里多了一份呼吸声。
“咕嘟咕嘟”的吞咽声传来,五条悟回过头刚想说不要喝冷茶,嘴就又被堵上了。
……是热的。
他煮的姜茶,甚尔已经去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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