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恶化了。”萧凛轻描淡写地回答,端起了酒杯送往唇边。
“受了伤怎么还饮酒?”太后着急地看着他,“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一杯酒饮尽,萧凛朝那低着头的人瞥了一眼:“谢母后关心,暂且还死不了。”
他语气格外平静,太后的脸色顿时铁青,临近的几个宫人也都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出言。
“朕刚才听说父皇给皇妹留了赐婚的圣旨,赐的是哪位才俊?”
萧凛放下了杯子,直直地看向她。
柔嘉坐在他下首,被那目光扫过,端起了杯子,平静地饮着茶,只是那端着杯子的手在无人看到的背面微微发抖。
搁了杯子,她拿帕子擦了擦手才轻声回禀道:“是南郡谢家,谢二郎谢明钰。”
“谢家。”
萧凛捏着手中的杯子,朝下方看了一眼。
谢明钰察觉到了打量,微笑着朝着上面微微颔首。
萧凛扫了一眼,不咸不淡地朝向柔嘉:“原来皇妹喜欢清隽儒雅的。”
“是。”柔嘉并未反驳。
她话音刚落,萧凛手中那端起了许久的酒杯忽然重重一落。
那声响着实不小,下面的人纷纷停了酒杯,侧目向上首看去。
只是皇帝一贯神色冷淡,眼下他与平常无异,因此众人也没看出什么来,只是愈发小心了些,原本松快的宴席慢慢变得拘谨了许多,不过谢二郎喜得公主,还是有不少人悄悄地向他恭贺着。
刺耳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上去,萧凛眉头微皱,一杯一杯地端起酒。
张德胜看着那金樽一杯一杯地空掉,再想起他肩上的箭伤,忍不住上前想劝一劝 。
可他刚一走近,被那皇帝的眼风一扫,顿时又缩了回去,嗫嚅着唇不敢再多说什么。
不时也有人在给柔嘉道贺,她强扯着嘴角应付了几句,闲暇的时候便侧着耳数着身后酒杯碰到桌面的声响。
当听到第五声的时候,她忽然说不出的发闷,站了起来向太后告辞:“柔嘉身体不适,想先行回去休息。”
好好的寿宴,皇帝突然回来了,太后怕她再待下去,皇帝说不准会当场撕毁圣旨,连忙应了声:“既是不适,那便先回去休息吧。”
柔嘉谢了一番,看也不看那上面的人,匆忙的转身出去。
她走后没多久,萧凛也撂了杯子,借口伤势离了席。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坐在下面的江怀看着着急,他跟着追出去,可是刚到门口便守卫拦住了去路,只能远远地跟着。
柔嘉明明没有喝酒,却有些头疼,扶着额低着头慢慢地走着。
当她走到廊上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身后沉沉的脚步声,脚步一顿,连忙加了快往前走。
可她脚步一快,身后的脚步也在加快。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比一个快。
柔嘉捏着帕子,额上已经微微汗湿,当她走到拐角处,正欲拐弯的时候,却忽然被人按着手一把抵在了角落的墙上。
“躲什么,朕叫你站住你听不见吗?”萧凛沉沉的开口。
脸颊被他压在了冰冷又粗糙的墙面上,柔嘉抿着唇,用力地挣着肩:“放手!”
可她左手一动,左边便被压住,右手一动,右边也被压住。
她动了动腿,想要离开,紧闭的双腿一分开,反倒被他直接一抬膝挤了进来。
柔嘉被他顶的惊呼了一声,一脸羞恼地回头瞪着他:“你干什么?”
“干什么?”萧凛目光沉沉,捏着她的侧脸反问道,“朕倒要问问你背着朕做了什么?”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锐利,柔嘉一偏头错开了视线:“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亲耳听到她承认,萧凛刚压下的情绪又翻滚了起来,他攥紧了手才控制住不吓到她。
“这场婚事,你算计了多久?”
“很早,早在你离开前。”柔嘉抿着唇,并不回答。
他在外面九死一生,她在宫里联手他的母亲设计他。
萧凛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不等朕,朕离开前不是跟你说了,有什么事等朕回来再说?”
“等你回来又怎样?不是你先利用太后设计的我?”柔嘉直视着他的眼神,“你根本没想过放我走。”
“朕是没想过。”萧凛坦然地承认,“你为何要走,留在这宫里不好吗?朕说了会帮你照顾父亲,也帮你处理好母亲的后事,你的弟弟朕也在照顾,还有孩子,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就算朕一开始对你的手段不光明了些,可后来的这些还不够吗,你若是觉得不够,朕以后可以慢慢弥补,你为何非要离开?”
“你总是这样自作主张地安排好一切,为什么你安排了我就一定要接受?”柔嘉回看着他,“你让我留在宫里,我的父亲怎么接受?事到如今,我定了婚,你难道还要强夺我的婚事吗?”
“为什么不可以?父皇已经死了,朕才是皇帝,朕说的话就是圣旨,你能拿圣旨让谢家娶你,朕也可以再下一道圣旨废了婚事,只要朕让谢家不娶,你以为他敢娶你吗?”萧凛一字一句地逼她认清现实,“便是你嫁了又怎样,你嫁了朕也可以让你回来!”
“你不能这样!”柔嘉失声。
“朕为什么不能。”萧凛想起了她方才在大殿上的话,心中忽然一紧,“你是真的喜欢这个姓谢的,还是只是为了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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