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细细地数着,一脸兴奋。
“好,有什么想要尽管通知内务府。”萧凛平时对她虽严厉,但也极为宠爱,公主府的一切都随着她的心意。
太后见他们兄妹一言一语,颇为融洽,摸了摸永嘉的头插了话:“一晃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永嘉都长这么大了,哀家真是有些舍不得,皇帝你要操心国事,这嫁娶之事又极为繁琐,要不,这后宫之事还是交给哀家吧,哀家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了,把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哀家才能放心……”
太后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
绕来绕去,原来还是为了后宫的掌权。
前些日子她送的那个侍女大概也是为了笼络他吧。
萧凛垂下袖子,遮住了泛着红疹的手面,良久,才终于点了头:“永嘉的婚事要紧,母后若是不嫌操劳,那自然是好的。”
“哀家如今身体已然大好了,这点小事算不上操劳。”太后顿时喜笑颜开,又催促着皇帝动筷,“别光说话了,菜要凉了。”
萧凛颔首,却没再动那螃蟹羹。
用完膳,出了万寿宫的门,张德胜跟在后面忧心忡忡。
陛下爱吃螃蟹羹,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陛下不但不爱吃,反倒一碰就出疹子,太后便是稍稍留意一番也能知晓,可她身为母亲却毫无所知。
张德胜叹了口气,焦急地凑了上去:“陛下,要不要立即传太医?”
萧凛站住,迎着日光抬起几粒红疹的手面,摇了摇头:“不必了,只是稍有些痒。”
他步子极快,张德胜跟在后面追不上,只好吩咐了人去备些药膏。
回了太极殿的时候,萧桓刚从殿里离开。
柔嘉如今已经五个多月了,肚子高高的隆着,侧躺在美人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
“公主,这是天竺进贡来的橄榄油,听说能防止肚子上长纹,从前贵妃生六皇子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您要不要也试试?”
自她有孕后,这内殿里便时常送各种各样滋养身体的东西,柔嘉分不清,只是昏昏地点了点头,脑海中满是桓哥儿的处境和这个孩子的处境。
她不习惯别人触碰,解了衣衫,叫退了侍女,纤长的手指沾了几滴,一点点在肚皮上打着圈。
萧凛一进门,便是一副极具冲击的画面。
她如今身段比之从前更为姣好,四肢仍是纤细匀停,只有肚子高高的隆着,因着胀痛的缘故,她最近连心衣都穿不得,侧卧在美人榻上,身上只披了件素白的绸衣。
刚到深秋的天气,太极殿里便烧起了地龙,内殿里又放着几个炭炉,热的人刚一进门便出了一身薄汗。
萧凛的视线从那白皙和淡樱上移开,吩咐着让人把地龙烧的更暖一些,才继续向前走。
脚步声一响起,柔嘉立即收了手,拢了拢衣衫便扶着榻边的把手想离开。
可她手上还沾着油,肚子又沉,手底一滑,差点从榻上摔了下去。
萧凛连忙托住了她的腰,按着她的肩躺下。
柔嘉心有余悸,捧住了肚子不敢再动。
“都这么重的身子了,怎么还不注意点?”萧凛从后面抱着她,扯了块帕子细细地擦着她沾了油的手指,“这点事让侍女做就行,万一不小心摔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故意的……”柔嘉本就忧心忡忡,被他一斥,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不过是说了你一句。”萧凛哑然,屈着指关节擦了擦她的眼角,“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柔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耳尖微热,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懊恼。
“行了,是朕不好。”萧凛无奈,“那朕帮你涂?”
她抿着唇不说话,萧凛便直接蘸了一点,贴着她的肚皮缓缓地揉。
日光正盛,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人,柔嘉本就困倦,慢慢合了眼。
初时,他涂还格外认真,可是慢慢的,他的手便越来越不安分,他忽然落下去按了一下的时候,柔嘉连忙并紧了腿,略带薄怒地瞪着他:“你……”
萧凛被她一瞪,轻咳了一声:“习惯了,你松开。”
柔嘉红着脸松了开,一低头,看见了他手面上的红疹,她又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吃螃蟹了?”
萧凛擦了擦湿润的指尖,扔了帕子,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转头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帝王的喜好一向不为人所知,他对螃蟹轻微过敏的事情,只有御膳房和亲近的侍从才知道,连他母后和永嘉都不清楚。
柔嘉拉了拉衣服,这才意识到失言,偏着头不愿多说。
“怎么不说话?”萧凛掰着她的脸转过来,眼神锐利,“朕记得,和你一同用膳的时候并没有摆过螃蟹。”
所以,她是怎么知道这么他这么细微的习惯的?
柔嘉被他看的心里一阵发紧,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们在一起的这大半年的确是没上过螃蟹,但之前还有那么多年啊……
那时,她以为他厌恶自己,从来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但每每在大宴的场合看到他,却又忍不住去关注。
那么多次宴会下来,她知道他喜欢荤食,喜欢甜食,不喜海鲜,尤其不碰螃蟹。
偶有一次,先皇给他赐了蟹羹,他面不改色地吃了,不多时,便寻了个不胜酒力的借口匆匆离了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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