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吾听了他的话,慢慢放下了心来:“陛下说的是。”
“朕原本想关他个十日的,既然舅舅来了,那今日便放他出去吧。”萧凛说道,刚说完,沉吟了片刻,似是又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不过五弟年纪小,万寿宫里的太监们总是引着他玩闹,前些日子荒废到连尚书房都不去了,朕生怕他回去后又被带的忘了教训。朕曾经当面和母亲提过一嘴,但反遭了训斥,若是再提,恐伤了母子情分。”
白世吾闻言亦是皱了眉,捂住嘴咳了咳:“陛下若是不方便,那老臣不妨便走一趟,总归太后还是愿意听老臣这把老骨头说几句话的。”
“那便有劳舅父了。”萧凛拉住了他的手,一脸恳切。
白世吾心事重重,便也没再太极殿多待,告了礼后转身朝着万寿宫走去。
他走的慢,等到了太极殿的时候,五皇子已经放了回去。
眼看着五皇子全胳膊全腿的,身上连个皮肉伤都没有,和梁保那日夜半闯了他的府邸所言大相径庭。
显然,萧凛根本就没发现这偷龙转凤的一遭,白世吾眯了眯眼,再瞧见五皇子对着梁保言听计从的样子,不由得怒上心头,快步朝门里走了进去。
梁保一见来人,立马谄笑着迎了上去,可他刚走进,谄媚的话还开口,脸上便忽然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扇的他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太保!”五皇子见状,惊呼了一声便要去扶。
可他刚迈出一步,便被白世吾厉声训斥了一句:“回去!”
“舅父!”五皇子瞪着眼看他,“你为什么要打太保?”
白世吾一见他竟敢顶撞自己,气得一伸手便要打下去,可刚抬起手,想起他如今的身份又生生落了下去,忍着铁青的脸说道:“一个无根的太监,竟敢不顾尊卑和一个皇子拉拉扯扯,臣不过是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罢了。五皇子,您是皇子,也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万不能被这些下贱的东西牵着鼻子走!”
“太监有什么不好,我就是喜欢和太监玩!”
五皇子眉毛一竖,完全不听他的话。
白世吾听着他的话气的连胡子都在发抖,又忍不住涌上一股悲凉,指着他手指都在颤抖。
最后还是梁保撑着站起来,好言相劝了一句,五皇子才不情不愿地进了门去。
白世吾瞧着五皇子对他言听计从的样子,怒气更甚,又是一巴掌,打的他刚刚爬起来的身子又跌了下去。
“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服侍人的连根都没有的腌臜玩意,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竟敢教唆五皇子,把他养成这幅样子!”白世吾指着他,一脸怒不可遏,“梁国早就亡了,乱坟岗上草都长的一人深了,你还把自己当成亡国遗脉呢,竟想借着太后的手来挑拨我和皇帝的关系?哼,我告诉你,你下次再敢耍这种把戏,我就送你下去跟梁国的那些孽种好好团聚!”
他是武夫出身,两巴掌下来,梁保被打的晕头转向,眼冒金星,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才歇过来,爬过去匍匐在他的脚边赔着笑:“国舅爷饶命,奴才绝不敢有这份心思,是太后娘娘的嘱咐,您要是不信,大可去问太后娘娘!”
“太后。”
太后还不是听他的话?白世吾重重咳了一声,但有些话不好当面说出来,便只是踹了他一脚,才神色不善地推门进去。
等人进去后,梁保恭顺的神情忽然阴了下来,吐出了嘴里被扇出来的血,盯着那老迈的背影像一条毒蛇样冷笑着。
装什么忠臣良将呢?他若真的是忠臣,当初便不会把他安排进宫里,更不会偷龙转凤,塞了一个假皇子上来。不过是还没撕破脸罢了,等皇帝一旦不把后位给白家,或是发现了当年的事,他那时候怕是会露出另一幅面目吧……
母子反目,舅甥相杀,到时候他再把那个杂种的身份揭露出来,这大缙就彻底完了!
多好啊,梁保舔了舔唇上的血,隐隐有些快意,这些恶心的萧家人,如果不是他们,他又何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如果不是姓萧的,大梁不会被灭,他的母亲也不会在怀有身孕的时候被抢。
明明是同一个母亲,可他一出生便被送到了宫外,艰难地求生,他一母的弟弟却成了这天下的主人!
这是什么道理!这天下合该是他的,就算阉人做不了皇帝,他也要把这皇宫彻底搅浑!
梁保扶着墙站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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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之后,万寿宫安静了不少,柔嘉的身体也已经大好,可萧凛却像忘了她还有个宫殿似的,绝口不提让她回去的事。
柔嘉不知道以他的敏锐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也不敢多加争辩,只好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被养在内殿里。
一开始她还想用没带东西来搪塞,可很快,殿里便陆陆续续送来了所有她需要的东西,连贴身的内衣都准备的格外妥帖,她压根找不到任何回去的借口。
这些衣服做工精湛,布料上乘,首饰也异常华丽,连食物的口味都无比合她的心意,但越是这样,这种无处不在的体贴便越让她害怕,害怕会适应这种圈养的生活,被磨灭了意志。
于是她拒绝触碰任何一件,仍是穿着落水前的旧衣。
一连两日都是如此,萧凛微微皱了眉,却没有对她发火,而是叫来了服侍她的宫女严厉地斥责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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