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胜揣着手,似是有些担忧地开口:“今儿陛下在御花园里气得不轻,回来之后批了一天折子,大约是嫌头疼,这才歇下了。”
话题一转到御花园之事,梁保自觉理亏,闭了嘴没再多说什么。
宫女领了命,走到内室外面,隔着屏风只见皇帝巍然的背影,坐在宽大的红木椅上似是在休憩,低着头小声禀报了一声:“陛下,梁保梁公公求见。”
外面一传来声音,还在他怀里的柔嘉一听见声音,挣扎着想要下去。
萧凛被她这么一挣抿紧了唇,低低斥了一句,她才咬住唇没有乱动。
挣扎了几次也挣不开,腰还被紧紧地攥着,柔嘉又惊又怕,无奈之下只好低下头埋在他怀里,让他的后背挡的严严实实。
里面静悄悄的,那背影只是微微晃了一下便没了动静,宫女以为皇帝是睡着了,又轻轻禀报了一声:“陛下,梁公公想要求见您,正候在门外。”
萧凛平复了片刻,一听是梁保,脸色忽地沉了下来,转过头吐出两个字:“不见。”
他声音格外冷冽,冷冽中又带了一丝不耐,宫女觉出了不悦之意,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躬着身告退。
只是当她快走出去时,身后又传来一道略不平稳的声音:“传朕的命令,让张德胜再去慎刑司走一趟,不许任何人去看他,也不许送任何东西进去,太后也不行。”
这是要将五皇子囚禁起来吗?
宫女心里一悚,连忙低着头应声,只是回身关门时,透过那屏风的下缘忽看到了一只绷紧的雪白脚尖,颤巍巍地点着地面,她仔细辨认了一番,这才发觉皇帝怀里还抱着一个人,立马低下头微红着脸快步出了门去。
梁保一听皇帝不见,稍稍皱了眉,再听见他不仅不见,反而加重了对五皇子的惩罚,心里突然冷了下来,沉甸甸地往下坠着,被冷风吹了许久没回过神来。
直到张德胜催了他一声:“梁公公请吧。”
对上那双戏谑的眼睛,梁保才回过神来,绷着脸朝万寿宫走去。
张德胜一见他离开,脸上的笑容瞬时收了起来,朝着那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呸!狗仗人势的东西,在宫里待久了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迟早有一天陛下分出来手来会一把收拾了你!”
他骂完,心里的郁气一扫而空,得意地回身朝殿里走去。
路过偏殿时,耳边忽听到一声哭声,张德胜打开门朝里面看了一眼,才发现是六皇子不知何时醒了,正抱着膝哭,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捂着耳朵。
一见到人来,萧桓立马缩到了角落,抱着头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他这副模样显然是被什么声音吓到了,可张德胜顺着朝外面看了一眼,除了梁保来过一趟,并没有什么别人。
他没有多想,只是细着声哄他:“六皇子,没人了,快睡吧。”
萧桓松了手,却不愿躺回去,反而拉着他的袖子指了指对面的主殿。
“六皇子是想和公主一起回去?”张德胜琢磨着问道。
萧桓点了点头,便着急想去敲门,张德胜一把拉住了他,看着外面升到到树梢头的月亮无奈地哄了一句:“都这个点了,今晚公主大约是不会回去了,您就安心待在这里睡吧,等明早上公主一醒,奴才立马带您去找她。”
萧桓有些失落,但一想起白日里那个人的训斥,还是乖乖躺了回去。
月亮一点点升起来,柔嘉困顿之间一直记得有什么事他还没松口,但具体是什么事,她被带着浮浮沉沉了许久脑子里一团浆糊,却怎么都记不起了。
直到睡了一觉,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忽然想了起来,立马睁开了眼。
一回头,身边的人正闭着眼睡着,还没去上朝,她才松了口气。
他这个人连睡着的时候都抿着唇,一脸不好接近的样子,叫人疑心他下一刻就会醒来,柔嘉一睁眼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张脸,忍不住想离他远点。
可偏偏他一只手臂还横在她的腰上,侧着身虚虚拢着她,柔嘉怕惊醒他不敢挪动,只好又阖上了眼,想着等着他起身洗漱的时候再问一问。
太极殿里极静,为了皇帝的安全,大殿四周连高一些的树都没有,自然也没有鸟鸣,只有徐徐的晨风裹挟着雾气在回廊里游荡着。
安静虽好,可这里已经静到有些死气,一言一语都格外小心,待久了好像整个人也会被磨掉了生气。总是待在这样的环境里,便是帝王也不会舒心吧。
柔嘉不禁有些出神,当年母亲想推桓哥儿夺位的时候她便不同意,到了如今,她更是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想桓哥儿能治好病,他们能够顺利的出宫,做个闲散的人便好了。
思绪正飘忽间,天色渐渐亮了,外面张德胜隔着屏风轻轻叫了句起,片刻后,身边的人才应了一声。
他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惺忪的低沉。
柔嘉正准备转过身问问他昨晚的事,可还没张口,便发觉他不但没起,那只横在她腰上的手还变的有些不安分,贴着她的腰细细的摩着。
腰上微微有些痒,柔嘉才总算明白她之前为什么总觉得这床上有虫子,特别是早间的时候,挠的她浑身痒痒的。她好几次想跟张德胜开口,犹豫了几次又觉得这种事不好意思对一个外人说,若不是今日醒的早,她怕是会被一直蒙在鼓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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