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大白天的,柔嘉一听到他的话攥紧了手,忍不住有些羞气,站在那里低着头不吭声。
萧凛等了片刻不见人来,再看见她一脸别扭的样子这才明白她是想多了,回过头盯着她发红的耳尖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朕看你脑袋不大,成日里倒是挺会胡思乱想的。”
柔嘉被这么一讽,才看清他手中拿的是瓶红花药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叫她趴着是要给她上药啊。
可要不是他平时放肆惯了,她能想多吗……
柔嘉捏着帕子不由得微微有些脸热,平复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走过去。
“自己拉上去。”萧凛拧开了药瓶,淡淡地打量她。
柔嘉不想叫他来,可他的眼神太过坦然,再拒绝倒像是她心思不纯了一样,于是只好埋在枕头里,伸手捏着衣角拉开一点。
她实在太过磨蹭,一点点地拉,拉了半晌还是伤口还是没露出来,萧凛看着她磨磨蹭蹭的样子干脆一伸手将衣服都推了上去。
后背一凉,柔嘉忍不住凝着眉瞪了他一眼,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微凉的药油便淋了上去,激的她全身一颤,紧接着,他那微热的大手便骤然按了上去,疼的柔嘉到嘴边的抱怨尽数化成了痛呼,抓紧了枕头轻轻叫着:“轻点轻点,别这么用力。”
“不用力,这药怎么推的开?”萧凛冷着声噎了她一句,“娇气成这样,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柔嘉腰上疼的想哭,又被他训斥,一腔的怨愤没法说,只好抱着枕头咬紧了唇。
萧凛嘴上虽是不留情,手底下却慢慢放轻了动作,手心顺着那青紫的地方打着圈。
红花油一渗开,又热又麻,原本钝痛的伤处果然好多了,柔嘉皱紧的眉这才慢慢松了下来,可一舒坦,她又忍不住有些尴尬,回头问了一句:“可以了吗?”
“哪儿有这么快,躺下去。”萧凛分出一只手将她翘起的脖颈又按了下去,仍是照旧。
柔嘉被他一按,整个人险些被松软的枕头憋的喘不过气,再也不敢乱动。
半晌,腰上好受了一些,柔嘉才发觉他按摩的手法实在是不错,力道均匀,又温热有力,一圈一圈,按的她慢慢都有了些困意。
正是午时,日头暖暖的照下来,照的人有些慵懒,柔嘉不知不觉眼皮慢慢地耷了下来,轻声又问了一句:“皇兄,好了吗?”
她的声音比起方才已经有些半睡的困倦,萧凛顿了片刻,只是答道:“药效还没完全散开,还要一会儿。”
柔嘉疲倦地点了点头,这次终于忍不住彻底阖上了眼,想眯一会儿。
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她隐约觉得浑身热的出了汗,仿佛红花油渗透开了一般,腰上却凉凉的,有些不舒服地想把衣服往下拉,可是手一拽,却碰到了一只拦在中途的胳膊,拽不下去了。
柔嘉被这么一挡,这才慢慢回过神,一低头,正瞧见他那原本应该搭在她腰上的手不知何时却错了位了,隔着一层柔软的绸衣还能看见他的指关节形状。
萧凛大约没预料她突然醒了过来,手腕一顿,然后无比自然又优雅地抽了回来,轻咳了一声:“沾了药油,手有些滑。”
柔嘉略带薄怒地嗔了他一眼,而后没等他有什么反应,自己先背过了身去,将被他弄皱的衣服使劲往下拽了拽。
气氛正尴尬的时候,张德胜领着洗好的萧桓轻轻叩了叩门:“陛下,六皇子已经换好衣服了。”
萧凛擦了擦手,丢了帕子,声音才恢复到一贯的威严:“进来吧。”
柔嘉一见弟弟要进来,连忙从榻上下来,急匆匆地穿了鞋,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衣服,一切妥当后才站到了下首的桌案旁,一副他们不熟的样子。
只是一看到桓哥儿小心翼翼地跟着张德胜走近的时候,她又有些心情复杂,扭着头不去看他。
萧桓看见姐姐站在一旁,想上前去找她,被张德胜一拦,觑了一眼那端坐着的穿着明黄色衣服的人,才回过神来,乖乖地又给他行了个礼。
他生的唇红齿白,行礼的动作不紧不慢,和他的姐姐一样,连睫毛的卷翘的弧度都几乎一样,扑闪扑闪的惹人怜,萧凛纵是不喜,声音却没有那么严厉,淡淡地叫了一句:“起来吧。”
这殿里的摆设看着并不华丽,但件件古朴庄重,萧桓站在一把红木椅子旁边,整个人还没有椅背高,有些害怕地贴着椅子腿站着。
萧凛抿了口茶,再抬头,声音出乎意料地沉了下来,张口就是斥责:“你身为皇子,怎么可以不顾孝悌,当众打伤你的长姐,你今后若是再敢这样,朕定然会打断你的手,把你丢到慎刑司去!”
他上来就是这么严厉的恐吓,萧桓被吓得浑身发抖,立马缩着身子躲到了椅子底。
柔嘉原本只想让他教一教萧桓,长长记性,没想到他一口就是在恐吓,着急地豁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吓他?”
萧凛却是不为所动,淡淡地看着她:“坐下。”
柔嘉听着他不以为然的语气,忽然有些后悔,她就不该把桓哥儿叫过来,不该相信他真的会有好意,让一个孩子任着他欺负。
眼看着桓哥儿被刺激的又要发病,柔嘉更加愧疚,顾不了许多也不管他的命令转身就要过去安慰。
可她还没走远,身后就传来一声冷斥:“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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