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一手撑在了床侧,才绷住了身形。
但离得太近,原本停下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重新搭了上去。指尖大约是有些急,那珍珠扣被他一扯叮叮当当地滚了出去。
跳了几个来回,一路滚到了帐子的门外,滚到了外面的雪地里,硌得冒着风雪赶来的徐太医停下了步。
“哪来的珍珠?”
他停下了掀帘子的手,俯着身拾了起来,嘴里忍不住泛起嘀咕。
张德胜一回头看见那粒珍珠,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愣了片刻才侧着身挡住了门,压低了声音道:“奴才忽然想到万岁爷最近有些头痛,要不徐太医再回去拿些治头疼的药来?”
徐慎之没听懂他的话,颇为得意地拍了拍药箱子:“不必回去拿,臣这里刚好有,不是说柔嘉公主病的不轻吗,还是救人要紧……”
然而他的话说到一半,帐中却忽然传来了一声低吟,徐慎之愣了一瞬,而后再反应过来那帐子中的女子是谁,登时便惊的头皮发麻冒出了一身冷汗。
徐太医只觉得手中的珍珠烫的几乎握不住,他连忙低下头,语无伦次地开口:“微臣……微臣记错了,箱子里恰好少了这头疼药,这便回去拿。”
说罢,他再也不敢看那影影绰绰的帘子,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这帐子。
第18章 燎原
这场雪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等徐太医磨磨蹭蹭了好半晌再过来的时候,狂风已经停了,四野茫茫一片,只余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山头,疏朗空明,万籁俱寂。
帘子一掀开,扑面的热气蒸的他额上的雪瞬间化成了水,仿佛汗滴一般,大颗大颗的顺着额头流下来,徐太医抹了抹额头,提着药箱屏着气进去。
再往里,帐子里支起了一道窗,些许的凉风一丝一丝地透进来,倒是没有外间那么燥热。
只是一打眼看到那床榻边堆叠着一件皱巴巴的火狐披风,和那放下来的遮的严严实实的床幔,徐太医垂下了头,不敢再多看,俯身行礼道:“臣徐慎之拜见陛下。”
皇帝负着手站在窗前,清凉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比之白日里的一派威严显得温和了一些。
“去看看吧。”萧凛回过头,淡淡地道。
徐太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看到那帷幔的缝隙里垂下了一截手腕,细细的一截搭在明黄的床铺上,显得有些无力。
“是。”徐太医小心翼翼地搭了张帕子上去,隔着帕子诊着脉,仔细把了半晌,他微微舒口气道,“公主只是着了寒,生了低烧,微臣这里有清热的药丸,吃一颗下去,睡一觉大概便会好多了。”
他说着打开了药箱,递了一瓶药上去,便要合上。
可萧凛却忽然叫住了他:“站住。”
萧凛走过去,扫了一眼那琳琅满目的药箱上,从中拿了个绿瓷瓶,收在了掌心,才重新合上:“退下吧。”
徐太医不明所以,陛下拿了个清淤消肿的药做什么?
一垂眼,瞧见眼前人手腕上被攥出的一圈红痕,他低下头,不敢再深想下去,躬着身连忙退了出去。
外面的说话声似乎吵到了那熟睡的人,她一翻身,那垂下来的手便收了回去,紧闭的帘幔随着微微晃动了下,丝丝缕缕的幽香混合着龙涎香气飘散开来,萦绕在萧凛的鼻尖,令他又想起了方才耳鬓厮磨的场景。
他目光不由自主的移过去,一伸手,将帘子彻底掀了开,月光和烛光亮堂堂地透进来,柔嘉皱了皱眉,有些不舒服地抬手遮住了眼。
她睡得很不安稳,仅剩的一件里衣也揉的乱七八糟,他定定地看了一会,一抬手,将被子整个拉了上去,那被勾起的躁动才慢慢沉下去。
可柔嘉正热的厉害,闷闷的盖了一会儿,全身都被捂出了汗,她不适地想要扯开,但这被衾又沉又重,越扯越乱,最后一大团堆在她身上,压的她快喘不过气来。
“好重……”她费力地挣出手,已然热出了一头的汗,偏过头小口小口地喘气。
她总是一副这样娇娇怯怯的样子,惹得他心火旺盛,萧凛想起方才的失控,定了定心神,冷着脸便要立刻离开。
然而一闭眼,眼前全是那乌黑的发,红润的唇,好似生了心魔一般,搅的他心烦意乱,烦躁不安。
柔嘉隐约之间只觉得那沉下来的气息有些温柔,又泛着些凉意,她忍不住慢慢靠近轻轻抵着他的额:“好热……”
他在窗边站了许久,衣服上沾了些山风,又带着些许的雪意,凉凉的好似一块玉一般,柔嘉忍不住攀了上去,一点点靠近他怀里。
温温热热的身体一贴进来,萧凛抱了个满怀,微微有些僵硬,一回神,便想将她推下去。
可柔嘉大约是终于找到了一丝凉意,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
“别动。”他冷着脸低声斥道。
柔嘉挣了几下,没挣开,只好委委屈屈作罢,安安分分地倚在了他的臂弯里。
云鬓微乱,额发微湿,她现下这副模样也不能叫别人看见,更何况张德胜机灵的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萧凛沉吟了半晌,还是倒出一粒清热的药丸,抵着她的唇亲自喂道:“张嘴。”
柔嘉抿着唇,舌尖稍稍触碰到一点苦涩,便立马皱着眉别过头去。
萧凛倒也不急,她转过头,他便跟着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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