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使得这份尴尬在车厢里悄然放大。
伊翎悄悄看了眼路复川。
男人倒还是平时那副清冷样子。
光是看着他,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只不过——
他向来平整的衣领上惹了几道皱纹,上面还参差不齐印着几条红印。
也不知道是血痕,还是红酒。
又或者,是她的口红。
这一系列不符合常理的东西在提醒着伊翎。
刚刚都是真的。
你和路复川接吻了!
你们俩——
“你们俩啵啵了!!!”沈橙橙的声音隔着一道电话线传过来,要不是科技不发达,伊翎相信她甚至能顺着线路爬过来。
“你小点声!”
伊翎窝在被窝里,压低了嗓子吼她:“你生怕我忘记是不是?”
这都第二天了,距离他们接吻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了。
她不会忘。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外面天光大亮,她的思绪却依然时不时追溯到昨天那个夜晚。
如此强势的接吻,带着湿润,带着血腥。
伊翎咂咂嘴,她的海马体已经在告诉她——我牢牢记住了,主人请放心!
“我以后怕是对芋泥啵啵奶茶有阴影了。”伊翎捂着脑袋,整个人躬起身像是一条虾。
“天呐,那你以后怎么办呀?你要怎么面对路复川呢?”沈橙橙说:“要不你赶紧跑吧,这一次能强吻你,下一次说不定就强……那个你!”
伊翎心脏砰砰跳。
刚才从路复川的眼神中她的确看见了那个情绪。
不过转瞬即逝,他眼中的隐忍多过所有。
只是要是现在跑的话,她……
那她岂不是太亏了!
伪装了这么久,虽然前期一直在作妖,但有时候她也做舔狗了呀。
这回还被亲了,现在跑简直不划算。
伊翎的目光突然落到桌上。
那里多了一包饼干。
上次她说好吃,路复川又给买了一袋。
伊翎起身,把饼干拿到手里,用牙撕开包装袋,一边吃一边跟沈橙橙说:“我不跑。”
“啊?这都不跑?”沈橙橙明显很惊讶,提醒她:“你小心点别沉沦了,刚下了一个姓路的船,转头就上另一个姓路的贼船了,到时候你找谁报复啊?找路复川他爸,路臣他爷爷啊?!”
“……不会的。”伊翎将饼干咬得‘咔哧咔哧’响,想了一会儿,眼前一亮,说:“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呀?”
刚要开口,突然感觉下巴很痒,而后脖颈处也开始发麻。
伸手一抓,熟悉的感觉袭来……
她瞧了眼手上咬了一半的饼干,一把抓起包装袋。
花生味。
草!
“我完了。”伊翎说。
沈橙橙:“?”
---
伊翎跑下楼时,恰好钱阿姨出去遛狗顺便买菜。
接到电话后的钱阿姨忙不迭赶回来。
这时候伊翎的喉咙已经开始发紧,嘴唇和下巴已经开始泛红充血。
因为路复川有过敏的经历,钱阿姨很快就叫来了医生。
先给她打了一针,伊翎沉沉睡了过去。
路复川听说后也赶回来,看见伊翎这个样子,忙问:“她怎么会过敏,吃什么了?”
钱阿姨说:“小姐一直没起床,我出去买菜——”
她突然看见地上的饼干袋,捡起来:“她吃了饼干吗?她对饼干过敏?”
医生先给伊翎做了过敏源测试,而后对路复川说:“路先生,我们回去检查一下,具体是什么导致的过敏,大概今晚能给您答复。”
医生走后,钱阿姨也跟着离开。
路复川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而后才缓缓坐到她身边。
伊翎在睡着,但能看出来睡得很不舒服。
纤细的两条眉毛微蹙,睫毛也时不时会颤抖两下。
自己也对海鲜过敏,他深知过敏有多痛苦。
伊翎手上打着点滴,路复川轻轻握住点滴管,让流进她血液里的药物温度尽量暖一些。
后半夜时,伊翎开始发烧。
呼吸急促,时不时就要蹬被子。
好在路复川一直守在跟前,很快就发现了。
眼看着她打了一针退烧药后,路复川又帮忙掖好被子。
一只手就等覆盖她的脸,在她额头上探了探,抚平她微皱的眉头,而后才放轻脚步回到书房。
医生们加班加点得出的诊断结果是。
“小姐对花生过敏,而她吃的饼干里刚好有花生。”
花生?
记得之前在办公室里,她好像也说过不吃花生。
可她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吃花生,为什么这次又把花生饼干给吃了。
提出这个疑问后,医生回答:“可能她的潜意识里知道,或者是,她的某一个人格知道,而刚才吃饼干的这个人格并不知道自己对花生过敏,这都是有可能的。”
医生说:“多年前国外有个很著名的精神分裂患者,她体内有四个人格,其中一个患有糖尿病,只要这个人格出来,她就会在每顿饭之前为自己注射胰岛素。”
路复川点点头。
“她什么时候会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