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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听不见外界声音。
    嘉南按亮墙上的灯,房间变得亮堂。嘉南叫她名字:“苏蔷。”
    一局游戏结束后,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你怎么了?”嘉南问。
    苏蔷像刚回到现实世界,反问嘉南:“你怎么来了?”
    “过来找院长盖章。”嘉南简短地说。
    苏蔷终于扔掉手机,从上铺爬下来,她脚下有一杠没踩稳,看得嘉南和慧琳心惊肉跳,好在她的手迅速抓牢了床栏,没有摔下来。
    苏蔷双脚套进拖鞋里,四处找烟和打火机,没找到,又坐回到下铺的床上,样子邋遢得像有一周没洗过澡。
    “你这几天一直住在这边吗?”嘉南问。
    “对啊。”苏蔷忘记自己具体待了几天,“赖这边不走,院长和卢婶又不会真的赶我出门。”
    她心安理得地指挥慧琳去给她倒水,又跟嘉南说:“我前男友跟我住同一个小区,老去门口蹲我,太烦了,干脆不回去了。”
    “我见过他了。”
    “谁?”
    “你的记者前男友。”
    “什么时候?”苏蔷突然挺直背,身体往前倾,表情有了变化。
    嘉南把他们在学校遇见的事情告诉苏蔷,苏蔷抓住第一个重点:“他还用我的照片做屏保?”
    “嗯,所以我才认出来。”嘉南说。
    过了一会儿,苏蔷又问:“你觉得他怎么样?好不好?”
    嘉南说:“我又不认识他,你觉得好就好。”
    这个前男友对苏蔷来说大概算是最特殊、最难忘的一个,她有藕断丝连的迹象,掏出手机把玩,点开通讯录。
    手指划了几下。
    但很快又熄灭屏幕,扔掉手机,重新倒回单薄的床垫上。
    “你……”嘉南想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话到嘴边却生生顿住。
    苏蔷仰面躺着,灯光打在她枯草般杂乱的头发和脸上,她闭着眼睛,突然说:“那晚魏春生给我下/药了。”
    语气甚至没有她在游戏中骂人那么激动,看似已无所谓,仿佛只不过是在简单陈述一个与她毫不相关的事实:
    “我跟他说要退出,他说可以,表演完最后一场,钱拿到手,又跟往常一样陪人喝了酒……我以为喝了酒就能走了……”
    结果出了岔子。
    “真他么恶心。”苏蔷手指插进头发里,抓了抓头皮,“隔天我就去医院做检查了。”
    “万幸,没得什么乱七八糟的病。”
    嘉南因她这番话而陷入沉默,不知该说什么,苏蔷也并不需要她安慰。
    楼下响起小孩们饭后玩游戏的声音,热闹又充满活力,生机勃勃,跟死寂的室内形成鲜明对比。
    苏蔷换了个姿势,手掌撑着床坐起。
    “一直待下去,知道早晚会有这天的,之前就是没轮到我身上,现在轮到了又能怪谁呢。”苏蔷生硬又讽刺地笑了一下,“怪我自己吧。”
    门被打开,慧琳端着水杯进来,声音甜滋滋地说:“小蔷姐姐喝水。”
    给停滞如死水的空气注入了新的氧气。
    苏蔷连续几口吞掉杯子的水,在嘉南走之前问她:“你知道魏春生最近非常热衷慈善吗?”
    嘉南想到魏春生跟另外几个校友在一中设立阳光助学金的事。后面又在教师办公室里听老师们提过,魏春生在别的学校也有提供助学资金。
    “文化宫在四处招新,鼓励有舞蹈梦想的女孩们踊跃报名参加,魏春生建立了好口碑,又肯提供优越条件,吸引力可不小……”
    苏蔷终于翻到了抽屉里的烟,点燃一根,趴在窗台上看楼下的热闹景象,“他还开始跟孤儿院联系,一对多资助他们,毕竟无父无母的小孩更好拿捏。”
    嘉南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航鑫这边……”
    苏蔷似是知道她想问什么,“院长也接到过他的电话。”
    *
    满室漆黑寂静。
    夜里嘉南惊醒了一次,猛然睁开眼,有短暂的失忆感袭来,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也忘记了梦的内容,只觉得心脏隐隐抽痛,仿佛在梦里遭受过惊吓,或是悲恸地哭过一场。
    她在黑暗中静坐了许久,想去客厅看一场电影,随便什么片子,打发掉黑夜。
    她很喜欢十八岁生日那天陈纵送给她的投影仪,经常使用。
    打开房门才想起,自从他们换过房间以后,陈纵住在客厅。她这样过去,会吵醒他的。
    嘉南停在原地发了会儿愣。
    “南南过来。”客厅里传来声音唤她,陈纵太困,眼睛没有完全睁开,几乎是下意识地挪动位置,掀开被子,分出了一半床铺。
    嘉南听见指引般走过去,爬上床铺,睡到他的枕头上。
    陈纵隔着被子轻轻拍她背脊,哄睡似的轻哼了两句歌谣,嗓音磁性低哑,实在听不清他唱的是什么。只有模糊而温柔的音调在嘉南耳边轻扫。
    嘉南进入到安全的海域,没有继续在浪潮中颠簸,昏昏沉沉再次入睡。
    这次她记清楚了自己的梦境,她梦到魏春生来到航鑫儿童福利院的门口,要带走慧琳。
    慧琳穿着漂亮的舞裙,抱着她的布娃娃,神情懵懂天真,跟着魏春生上车。
    嘉南大声叫慧琳不要跟他走,但慧琳听不见。魏春生降下车窗,露出一张可怖的食蚁兽的脸,对嘉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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