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漂亮啊!”
南栀微笑着看着她,叫她穿上试一试,又替她挽了一个发髻。白瓷盯着镜子瞧,戴上南栀送她的珍珠项链,垂眼看裙摆上的花纹,又低头看胸前的盘扣。
这一天,她决定穿着这件衣裳回娘家。
白瓷家是乡间的富贵人家,当年说亲,别人介绍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公子哥,家里人都满意,说门当户对。可是白瓷接受不了,生的好家世好又如何,烟楼青楼他都去得,红颜知己不知有多少。她想一想嫁过去的场景,忽生哀伤。
家里人劝她:“你嫁过去,只管做你的大太太,那样的人家不会短了你吃的穿的,也不用操心别的,自然有佣人伺候你,而男人也会跟你相敬如宾,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白瓷轻轻摇摇头,叫人把彩礼送了回去。
后来她又拒绝了几次提亲,加之接连遇上战事,家里人都忙着逃难,无暇顾及她的婚事,等安定下来,她已经三十岁。
她的母亲时常坐在她的床前长吁短叹:“三十岁了,有谁看得中呢?我的女儿诶……你的人生就这么缺了一块……”
白瓷不说话,她心里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母亲日日叹气,总要说起她的年龄,白瓷的头日渐低了下去,眼里的光彩日渐消失。她开始怀疑三十岁的自己是否真的已经失去所有价值,是否不配拥有自由的光阴,是否一定要为婚姻奔波?
这个问题困扰她许久,若干年后,南栀朗声道:“我南栀绝不是待价而沽的商品,任何金银珠宝都不可与我衡量,凭什么要用值不值钱来衡量我?”
白瓷终于明悟。
之后,她遇到了南音,并决定嫁给他。这一次,家人没有任何意见,或许他们觉得,这个老姑娘终于把自己嫁了出去,真是可喜可贺。出嫁前,女眷叮嘱道:“别对小姑子太好,最好是给她点颜色看看,免得她日后要骑在你脖子上……””
白瓷心里不赞同,嘴上还是回:“我知道。”
到了南音家,她见到站在他身后的南栀,她好奇的看着自己,手里提一篮子栀子花,眼睛笑得似月牙,轻轻喊:“嫂嫂。”
这一整天,南栀怕她想家,一直陪在她身边,好吃的都拿给他,笨拙的说一些笑话。
南音也是如此。
于是白瓷决定,要无条件的对他们好。
每次她回娘家,表妹堂妹总是会暗讽她嫁的不好,不是富贵人家,家里还有个妹妹要养着。她笑一笑,不与她们计较,她们有的她不稀罕,她有的她们一辈子都得不到。
可是今天,她就想穿着这身旗袍走回去一趟,告诉她们,旗袍是南栀绣的,发髻是南栀挽的,珍珠项链也是南栀买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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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瓷走后,家中就剩下了南栀一人,她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听见门外有说话声,推门一瞧,家里居然来了客人。
南音笑着道:“安南大学的几位先生带着学生来山上考察,想在我们这儿吃个晚饭。”
南栀好奇问道:“都有谁呀?”
她一探头,看到凌山岱,他显然很惊喜,挥手道:“南栀,原来你住这里啊!”
南栀笑,也挥挥手,转个身进屋去准备茶水。
她刚进屋,松月泊就走到了门前,凌山岱摇着他的胳膊兴奋道:“南栀住这里诶!”
松月泊很淡定:“我知道。”
“你来过?”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他抬抬下巴,凌山岱跟着看过去。
“什么?”
“满山栀子花,不是南栀家又是谁家呢?”
南栀端着茶水走出来,看到栀子花树下的松月泊,惊讶到停住脚步。
松月泊微微一笑:“三日未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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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山岱真的将南栀当成了姐姐,一下午都跟在她身边,问她园子里的花,又问她那些中药的名字。
他非常喜欢南栀家的屋子,说看起来舒服又干净,韵味十足。
他问:“这屋子是谁修建的啊?”
“原本就有的,不过有些破旧,哥哥重新修缮过。”
“栀子花呢?”
“我与哥哥种的。”
“真厉害。”
松月泊走过来,刚动了下嘴唇,凌山岱就已经拉着南栀跑远:“那边是不是有西瓜,走走走,去摘西瓜!”
“……”
西瓜摘回家,南栀抱着走去去屋旁的泉水处。泉水从山间引来,自竹筒之间流下,汇入下方的鹅卵石砌成的小塘,再往下流去。
这是南音的设计,他引以为傲。
此时水塘边坐着松月泊,他正在泉水里洗手。
南栀笑着走过去,蹲在他身旁,仰头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松月泊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看她。
南栀疑惑看向他,下一瞬间,被弹了一脸水珠。
“……”
南栀勉强睁开眼,见松月泊起身往院内走去,无措的拿手擦去眼上的水珠,有些生气道:“莫名其妙。”
她长呼一口气,将西瓜放进泉水里,看着浓荫上方的天光发呆。
已近黄昏,阳光变成了金色,柔软的斜照在山林间,她脸上的水珠还没擦尽,在余晖之下,也泛出柔和的颜色。
耳边的发丝被风拂动,她轻轻扭过头,一方柔软的帕子覆在她脸上,慢慢擦去她脸上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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