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我不退了还不行吗?”
闻兰这时候站了出来,语气里都是凉飕飕的:“这跟撤单是两码事,许同志,这会儿是厂子要追究你们来干扰生产,跟我们晴月没关系……等到你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再来跟您商量撤单的事情。咱们合同里有个补充条款,就是如果真要撤单,那晴月也可以答应,条件是以后晴月跟您不再建立任何合作关系。当然了,撤单咱们也不可能定金全退,只能退您百分之五十。”
钱晴的合同都是统一在梧桐大学的法学教授那里做的,这些条条款款都写的很清楚。是那种拿去打官司都不会有什么漏洞的东西。
旁边几个货客一听这话也暗暗着急,他们就是来陪着许三儿的,又没伸手又没干扰,本来事情应该是落不到他们身上的。但是听闻兰这意思,追究责任这事,晴月是不管的?
那怎么可以!公安来了十有八九是把所有人都给带回去调查,再把他们也算到许三儿一拨可怎么办?
当即就有货客打圆场:“钱同志,你多少也说句话,我们就是一时糊涂才来的。包括许三儿也不是有意的,这不是有人撺掇嘛,再说也没真耽误多久。你跟厂子说说,咱们私下能解决的事情,何必非要找公安来呢?”
钱晴一脸无奈:“这事情我怎么说?人家厂子里的内部问题,我掺和不了啊。再说了,你们应该多劝劝许同志,有什么赶紧说什么,他要是趁早讲明白,咱们也早点散场,让人家厂子抓紧时间生产不是?”
在场的几个人都心知肚明,钱晴要是想插手肯定是能插手的,毕竟牡丹制衣厂现在就是看着她的脸色,哪儿能不会考虑她的意见?
但是钱晴摆明了就是拖,几个货客互相对视一眼,聪明的已经看出来了。钱晴这手就是借着他们几个的由头替牡丹制衣厂扫清障碍,帮这个邢厂长立威。
“……许三儿,你别瞒着了,有什么赶紧说吧。”
“就是啊,我们跟蒙头瞎子一样陪着你来闹,你多少把真相说出来啊。”
……
几个货客七嘴八舌说了起来,旁边的陈副厂长暗道一声不好,还不等他出言打岔。这边许三儿已经满脸大汗的嚷出来了。
“就是这个姓陈的跟我说的!”
“他找到我说让我借着外面有便宜货的口风,过来闹一闹。等到把姓邢的闹下去,他就给我多做一批衣服出来,按照出厂价卖给我。”
“就是他!”
这话一出,邢厂长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钱晴一直紧着的内心也松懈了下来。
陈副厂长这下子彻底慌了,厂里的工人他怎么都能压下去,毕竟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跟他一个厂长过不去。但外人的指责就显得尤为刺眼,对方说的话基本上就是给他判了死刑。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我就没见过你!”
许三儿跟豁出去了一样,眼眶都红了起来:“就是你去旅馆找我的!你还请我去吃了饭,就昨天,在松坪路的大饭店!走的时候你还说了记在你们厂子的账上,不信咱们去找人对峙!”
他这会儿才悔不当初,就不该贪那点小便宜!本来陈副厂长找他说有更便宜的货源,他一摸就知道对方的货不对劲,本来就没打算应承陈副厂长。是后来陈副厂长给他灌了两瓶黄汤,忽悠他说往后都可以跳过晴月从牡丹制衣厂直接拿货,他这才动了心思的。
谁知道晴月的老板看上去柔柔弱弱,怎么那么会较真!
陈副厂长被这话打的整个人都蔫了,邢厂长也高声喊着边上的工人去把会计找出来。牡丹制衣厂跟松坪路的大饭店有合作关系,平时招待客人都是在那里,大饭店也能让他们打白条到年底再统一结账。但是每次打白条都要先跟会计说一声,会计好把这一部分的钱记账。
不一会儿会计就来了,听了事情经过,会计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昨天上午,陈副厂长给我说中午要带客人去饭店吃饭,领了一张白条走。”
这下子,不管是货客,还是工人,不论是钱晴带来的人,还是陪着许三儿来的人,全都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陈副厂长打的好算盘,先把设计卖给红兴制衣厂,然后又找了一个货客来,借着红兴这件事闹,打算是把邢厂长弄下去,或者把自己加进来。哪怕是让他掺和一小点,往后他都可以借着晴月的设计挣钱。
邢厂长脸色难看的很,倒是也不提找公安来的事情了,扭头对着工人们说道:“陈副厂长这件事我要往上级汇报,咱们厂里内部也要开一个大会,给陈副厂长的行为定性。”
公家的饭碗确实是铁的不错,但是要是领导得不到工人的支持,那大家是可以通过开大会投票出一个结果的,只要把结果递上去,这个领导要么是被调走,要么就是提前退休。
邢厂长看着已经说不出来话的陈副厂长,对着工人们朗声说道:“我知道大家日子不好过,这几年私营企业起步,咱们国营厂子一日比一日难。但是有些话我也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借着这个机会一吐为快。”
“咱们牡丹制衣厂成立了十几年,你们基本上都是厂子里的老人,这十几年,咱们牡丹制衣厂虽说不是什么大厂,但是也是一个稳定的厂子。十年前咱们卖的最好的裤子一年能生产大几万条,连报纸都来采访过。这一切,都跟大家的辛苦付出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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