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婆子不满意:“那你就不会往别的地方去卖?我看那走街串巷的卖的都是贵的。你也骑着车子到处转转不行?”
万真真才不愿意去,走街串巷多累啊,还得顶着大太阳叫卖,丢死个人。就这样在学校门口卖,虽然进货累点,但卖货也快,半个小时不到就卖完了,还不用一直叫卖。
“妈,我是这样想的,你看,我今天就卖了这两次,一次一百根,一次二百根就挣了这么多。你说我要是跟钱晴一样,也弄辆三轮车来,是不是就能挣更多?你没看到那子弟一小的热闹样啊,呼啦一声全是小孩子来买,一中午卖一千根都能卖出去!你想想,一千根呐,我卖一百根都能挣五块,一千根就能挣五十!一天下来就能挣一百!要不了两天就把三轮车的钱给挣回来。”
王老婆子十分心动,但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你的意思是……叫我给你买个三轮车?”
万真真不敢应这话,舔着笑脸:“哪儿能呢,借,我问您借一百五十块!借一天就还!”
王老婆子呸了一口:“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还借?家里的钱是你的吗?借?你住着我儿子的房子,吃着我儿子挣来的饭,你做生意挣来的钱难道不应该交给我?你说借的意思就是挣了钱不给我是吧?那我还给你个屁的三轮车!没门!你想做生意就自个花钱去垫,少来诳我的钱!”
万真真被喷了个狗血满头,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了。
王老婆子看她这样就来气:“你又哭又哭!我看你存心是把我们家的运道给哭没。哪里来那么多眼泪!你不就是打量着叫人说我怎么亏待你了吗?你要是不想出去卖冰棍就给我待家里!赶紧给我生孙子,少在那儿给我扮可怜样!”
万真真只好老老实实去做饭了,隔壁的钱母倒是目瞪口呆。
“晴晴啊,万真真她婆婆就是这么个性子?”
钱晴点点头,别说,万真真这种人碰上马秋菊也是倒了血霉,换个别的意志不坚定的老太太,早叫万真真的迷魂汤给灌懵了。
“她也不容易啊。”
钱晴看她妈又心软了,当即就笑了。
“妈,我跟你打个赌。”
“赌什么?”
“明天万真真肯定能推着三轮车去卖冰棍,你信不信?”
钱母不信,没听着隔壁万真真都被骂哭了吗?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弄到三轮车?
钱晴:“不信你明天就瞪大眼睛瞧着吧。”
次日中午,在毒辣的阳光底下,在钱母诧异的目光里,万真真蹬着一辆半新不旧的三轮车,上面装着满满的冰棍到了子弟一小门口。
第20章 (三合一章)
如果说昨天的万真真是得意, 是巴不得钱晴在自己面前失态,那今天的万真真则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知道的还晓得她是卖冰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已经打了胜仗的将军。
万真真进了十箱冰棍, 量大走的也是低档批发价,现在又有了三轮车这个利器,跟钱晴几乎是站在一个起跑线上了。
差别就在于, 钱晴有个固定的门店, 万真真卖的比钱晴便宜。
万真真心里美得不行, 王老婆子不给她钱, 这不是还有王华吗?昨晚她特地等着王华下班回家拉着他说话。
“你帮帮我吧王华,这个生意简直是躺着等钱来,咱妈不晓得这些,你一定是知道的对不对?钱晴一个女的都敢上千个的进,周皓还不在家呢, 咱们又比她差在哪儿了?再说冰棍就是个时令生意,咱们做也就做这十几天。十几天, 咱们就能挣个上千块!真的,我今天看的清清楚楚, 单就一个下午, 她就挣了一抽屉的毛票,少说也有个一百多。你看她连她妈都叫来帮忙了, 能是不赚钱的样子?”
王华叫她那句“钱晴一个女的都敢上千个的进”给刺激到了,是啊。周皓不在家, 没人商量她就敢把摊子铺这么大,自己一个大男人还能怕她?
最主要的是,这几天厂里经常组织学习。
自从改革开放之后,所谓“下海”的人其实并不在少数, 只是他们这里是油田,工作和生活都稳定才没有那么多的人去做个体户而已。
之前厂里对那极个别的“下海”工人也是抱持着微微不赞同的样子,但是最近这股风向似乎在变化。
尤其昨天,维修队队长给他们开会,说是上面领导给的任务,关于报纸上的某篇报道让他们油田上好好学习一下。
那篇报道的名字叫《怎样划分光彩与不光彩——新时代要有新思想》。
在今年的八月份,京市那边的机关招待所里举行了一场城镇青年就业先进表彰大会,两百多位代表全是来自各行各业的个体户,其中甚至有以捏糖人、修自行车、卖菜为业的人。
领导人在怀德堂接见了这些个体户,对他们的事业进行了极大的表扬。
其中一位卖小吃的个体户提到自己的事业时,说觉得不是很光彩。领导人坚定的打断了他的话,并且发表了“怎样划分光彩与不光彩”的讲话。
到了月底,相关的报道下来,北方油田也需要展开学习。很多人都在这场学习里嗅到了时代的变化来临前的一点风吹草动。
再结合最近大院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要在二厂靠外的河边弄一个早市和夜市街。
虽然是传言,但却在一定程度表明,厂里的风向已经发生了变化。领导们从刚开始的微微不赞同到现在已经开始进行一些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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