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常年因为玄阳的骚扰不胜其烦,越跑越远。虽然不管跑多远,玄阳都像是能闻着味儿似的屁颠屁颠地追来,那么起码找个偏僻点的地方不会被大街上的路人看笑话。
可偏偏在这种时候……
沈延定了定心神,将阵法加固了一遍。
说到底,他自己刚进阶元婴没有很久,也并未把大把的精力投入学习阵法中,这阵只要能提玄阳顶下一发雷劫都算幸运的了。
而头顶的黑云阴霾得吓人。虽然沈延没见过化神进阶,但玄阳自己可是见过的。正因为见过,所以才没有将其当一回事儿。
当初翟白容进阶可谓是顺风顺水,不过他一直都运道不错,姑且不谈。而聂世云的命数似乎在原作主角身死后就彻底回归了普通人,不再被天道所针对。化神雷劫虽然汹涌,倒也称不上惊险。
深吸一口气,玄阳此时于阵中央静气凝神。在雷还未降下的时间里,他将灵力凝聚在周身形成一层一层的防护,聊胜于无。他身上只有一件防御法器,一枚火戒,还有两柄剑。就算此刻全祭出去,也顶多能撑两道……
“你别加固了!快走啊!这可是化神雷劫,被波及到一点都够你灰飞烟灭了!”玄阳余光瞥到沈延还在附近,心酸地大喊道。
“别管我。你不必分心,我心里有数,情况不妙我肯定第一个跑。”沈延快速答道,至少表面上他看起来很冷静,与平时无异。
玄阳吝到危急关头,脑子里依旧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混杂在一起。一会儿想着沈延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被劈死了反倒轻松了,悲怆不已;一会儿又觉得对方肯定只是不好意思坦白,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他一定会抱着自己的残骸痛苦不已,后悔莫及……
“要来了!”
只听沈延急促的一句话语,下一秒对方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分明是白日,玄阳周身的一整片区域却都仿佛陷入了黑夜,风雨欲来。
聂世云与翟白容已经是当世修为排得上号的修士了,近百年都没有如此卖力地挥霍过灵气。
时隔已久地,两人在短短一夜就赶到了现场后,灵力亏空大半。
还隔着半里路,聂世云便清楚地看到了事发现场。那是令他这个已经进阶化神的修士都颇为忌惮的强大雷劫。大约已经落下过两发了,焦黑的痕迹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草地。估计百年之内这一片土壤都不会有作物生长出来了。
“两位前辈。”
沈延已经在附近等候多时。远远地见了他们,急忙迎上来。
“情况?”
“不大妙。已经落下三发雷劫了,但乌云完全没有散去的迹象。我的阵法大约在第一下就已经碎裂,玄阳身上只带了数件必备的法器。从刚才那一下开始,估计就已经在用肉身去迎了……”沈延简要地阐述道。
那样的雷,估计普通修士只要直接接上一下就要去大半条命。这也就是为什么渡劫需要万全的准备。好在妖兽本来就体魄强健,而玄阳又有上古神兽凤凰血脉。传说中凤凰可以浴火而生,浴雷能不能活不好说
“两年前我说过什么?”聂世云直白地问道。
聂世云将可以和外圈的阵旗相呼应的最后一枚阵旗插入阵眼的中心,然后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像是摆地摊一样甩出大把法器,像是自助餐一样摆在玄阳面前。
修士渡劫自然不可能完全由其余修士帮忙抵御。若被天道察觉,只会降下更加严厉的惩罚,甚至死劫。
“哦?你这么说,那我可走了。”
玄阳瞪大了眼睛,熟悉的声音从后脑勺传来。他猛地回过头去,好整以暇地站在身后的可不就是聂世云本人。
“可恶!聂世云那家伙肯定又是去哪里卿卿我我了!”
不会真的要被劈死在这里吧?玄阳不甘心地想,他还是处男呢!到死都是处男也太悲伤了。
“我的修为不能再往前了。”沈延很有自知之明,留在安全的地段。
雷劫最中心,玄阳身上的衣袍已经破破烂烂,看样子是法器已经消耗光了,最后他连储物袋也用上了,周身全是碎掉了的素材残骸。又一道细小但迅速的雷电穿刺下来,疼得他好看的一对凤眼吃力地眯了起来。要知道这还不是重头戏,只不过是下一道大雷降下来前的小菜罢了。
玄阳咬牙切齿地骂道。
“你可算来了!唔啊唔……”
翟白容了然。虽然想要出手帮忙,但他能前进的范围仅止于此了,再向前便要被天道察觉。
“还好存货不少。”聂世云将阵旗交给翟白容,简略分析后告知对方顺着雷劫的最外圈在何处设下。虽然单个威力小,但将所有的组成一个大阵也是不小的助力。
就如同以前聂世云渡劫时,玄阳也可以帮其顶雷一样,在契约关系下,他们双方的介入是不会被天道算入违规的。
聂世云抓了一把丹药,直接塞进玄阳嘴里。玄阳吞下后,身上脸上的凄惨伤痕立刻恢复如初。
交代完毕,聂世云侧身一闪,轻快地钻入了雷劫的范围里。
,但起码能比人类多抗两下。
到了雷劫的外圈,翟白容将丹药交递给聂世云。无言中透露着默契。
但钻老天的空子是很容易的。
“……留在山上,好好修炼,巩固修为。”玄阳从地上捡起几枚法器,用蚊子般地音量不情愿地回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而且这次的确是他自己大意
玄阳脸上有好几道焦黑的伤痕。要是平时,他早就因为自己宝贵的俊美脸庞受伤而狂怒不已,但现在没有那个余裕,他只能咬着牙吃下最后一颗丹药。
聂世云大致打量了一圈,沈延所设下的阵法已经被劈得无法运作。临时再作新的阵法已经晚了,但在原有的基础上以简易阵旗加以填充,至少能维持一个最基础的效果。
聂世云和翟白容不敢拖沓,吃下丹药简单回复了赶路所消耗的灵力。迅速向雷劫区域的更深处靠近。
聂世云来了,玄阳就放心了。
翻车了,不占理。
“然后,你呢?”
“……”
玄阳不甘心地撇了撇嘴。
“唉。我还是回去和白容卿卿我我去吧……过两日回来也许还能吃上一顿炭烤乌鸦。”聂世云作势要起身把地上的法器都收走。
“啊!我知道了!是我错了!我错了好吧!”玄阳咬牙切齿道。
“嗯。反正你也就只会嘴上说两句了。”虽然这么说,但聂世云还是坐了回去。
“你都知道就别让我……呃!”
玄阳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第四道雷落下。
在距离玄阳头顶十尺的地方,青白色的雷电被隐形的防护罩拦下。看来翟白容已经在外圈插好了所有的阵旗。玄阳对此毫无怀疑,虽然翟白容不懂阵法,但只要聂世云说明了方位,他就能精准无误地助其完成。
玄阳知道临时阵法不能抵挡很久,于是也做好准备将法器祭出,不再与聂世云拌嘴,闭上双眼运转体内的灵力。
妖修与人族的天劫各有不同。妖修天生不比人类被凡尘牵制,渡劫少有心魔杂念之困,但因其天生体魄强健,在物理方面雷劫会更加严厉。而偏偏妖修在制作法器,绘制阵法的水平方面较人类先天不足,大多要靠肉身去渡。
“啪嚓”一声,临时阵法碎裂。玄阳祭出的法器到底只是中阶灵器,穿透了防护阵的汹涌雷劫瞬间就将法器劈成灰烬。同时聂世云召唤出异火小雀,环绕在玄阳身边,又为其挡下几分攻势。
最后减弱了七成威力的雷落在玄阳身上,虽然依旧令其疼痛不已,但好歹没有那种要粉身碎骨的感觉了。
“有我在这,你总归不会出事。能被雷劫淬炼一番对你反倒是好事,受着吧。”
其实刚才被劈得惨叫了好久,但此刻聂世云在场,好面子的玄阳就叫不出来了。心中也知道他说得有理,便咬着牙承受着天雷的刺骨感。
聂世云重新设下阵旗,他知道翟白容只要看情况就会知道阵法已破,会去帮他设下第二轮阵旗,所以毫无担忧。
在如此近的距离,聂世云自然也感受到了雷劫带来的巨大威压,比当初他进阶时的凶狠程度有增无减。他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p; 玄阳虽然知道自己绝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这三天有够折磨的……
终于得以靠近的沈延和翟白容赶来了。远远地就在看悠闲地坐在地上,还有阵中间衣服破烂不堪,撑大字形躺平的玄阳。
“……看样子没死。”沈延确认了玄阳的安危后凉凉道。
感受到眼前的日光被一道阴影遮住,玄阳才终于回过神来,此前的乌云已经都消散了。他抬眼看着沈延的脸,委屈道:“你真的想我死吗?那样你就要当寡夫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沈延飞快地回道,日常被骚扰的后果就是他已经懒得辩解细节问题了。
“呜,我好惨……”玄阳摆出哭脸。
沈延敷衍道:“哦,是吗。”
翟白容瞥了一眼沈延。刚才乌云散去,沈延与他一同迅速赶来时,脸上分明是担忧不已的焦急神色。兴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
罢了,翟白容收回目光。玄阳和沈延的事,就让他们俩自己去琢磨吧。
聂世云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撑着地站了起来,用脚拨了拨玄阳:“都是化神修士了,能不能有点形象?”
“你坐在地上的样子也没什么形象好吧……”玄阳揉了揉脑袋,不情不愿地坐了起来。
其实要说形象,玄阳对外的形象可是相当完美。毕竟他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从小就是被夸好看夸到大的。只要在外稍加掩饰,那就是不折不扣的温柔谦逊美男子,甚至不少年长的女修都看上了这颗“嫩草”。
只不过在这几个人面前,那装模作样的姿态就会在一秒内碎得七零八落。
翟白容在将所有阵旗消耗完毕后,从外周就帮不上太多忙了。因此他向四周探查了一番。
修真界每次产生新的化神修士都会是一次不小的动静。更何况玄阳这次雷劫还这么夸张,相信已经有人发觉了。只是这块地方实在太偏僻,打探消息的人现在也许还在路上。
“要公布吗?”翟白容询问道。
聂世云摸了摸下巴,无奈道:“云清阁这几年风头十足,我本意不想这么高调。但就玄阳这个样子,我想就算一时不公布也藏不了几年。”
“什么叫就我这个样子?”玄阳不满地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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