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日,伏黑甚尔说出那句话时我会下意识愣一下,因为那是我来这里后,第一次单独听到这个词汇。
那一刻,我差点以为他是在叫我的名字。
我抿唇,心跳快了半拍。
不同于五条悟对我的试探,伏黑甚尔虽然与藤原石燕不熟,却更容易碰到真实。
——真糟糕。
——即便是原著的天才,这也太聪明了些。
我握紧了拳,忍住了被窥伺秘密的颤抖。
——但是太有趣了。
片刻的震惊后,我忍不住扬起唇角。
——原来真的有这种情况啊。
——书中的角色摆脱规则的限制,接触他们不该接触的现实。
比起填坑即将成功的喜悦,这种程度的发展才足以被叫惊喜。
“你现在‘揭穿’我,又想怎么做呢?”我几乎是认同了他的猜测,用略兴奋的语调回问他,“要在这时候阻止我的计划吗?明明雇佣你的是我,与你切磋的是我,相处这么久的也是我。”
“虽然我不在乎毁约,但我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男人不甚在意地哼笑一声。
他像是不知道身侧的少女可能是占据了别人身体的某个存在,就这么径自往前走,将弱点的背部展露给我。
甚至在我一时片刻没有跟上时回过头,不太有耐心地喊道,“快点跟上,小老板。这是最后一桩‘交易’了,早点结束吧。”
我呆了下,这才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小跑过去跟上。
也是我跟上后,男人不知是否有意地与我保持了半步的距离——某种说法也可以叫这慢的半步,是以我为主的距离。
时间过得很快。
我们走到明治神宫的时候,正值黄昏。
刚过大门,我便停下脚步。
“你就在这里守着吧。”
“你确定?”
“我确定。”
见我态度坚决,伏黑甚尔也不挽留。
只是在我独身一人走进神社后,男人低声来了句,“可别在最后玩死自己。”
我听到了。
所以我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不会的。”
怕他觉得我敷衍,我又补了句,“我不会死,这句话没说谎。”
他不再回答。
怎么在御神木钉上术式,我已经很熟练了。
所以几分钟的时间,我就完成了术式的最后一步。
然后我掏出手机,将早已录好的视频传送到平台,再借由填写剧情的推动,让视频出现在日本的每个角落。
[黄昏,逢魔之时。]
[五大神社的御神木彻底成为妖力的附属,原本该是保护日本的结界,在污染后的神木推动下,逐渐转变为相反的东西。]
[可能只有结界的维持者能发现这个事实,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正是结界被妖力完全污染的那一刻,日本境内所有电子荧幕变为黑白,数秒的杂音过后,所有人看到了少女的脸。]
[他们都听到了颠覆现有观念的话。]
[诅咒、咒灵,咒术、咒术师。]
[隐瞒存在的世家,逐渐腐烂的高层,和平背后的真实。]
[以及最后——]
[荧幕内的少女,所宣告的未来。]
[“你们所有人都将拥有咒力。”]
[“直面现实吧。”]
[“不会再有人默默地保护你们,也不会有人死亡却得不到该有的补偿。”]
[少女脸上带着再温柔不过的笑意,她的语气轻柔而期待,好似将日本主动拉入深渊的人并非是她。]
[“让我们看向崭新的世界。”]
[“然后——”]
[“去迎接新的未来吧!”]
填写成功。
我借着笔记本跳过了找黑客的步骤,直接将视频投影到了该被看到的地方。
成功了。
不论是结界被改变,还是让所有人知晓真相。
我感到无比畅快。
也正是我难得地想要放纵地大笑时,我感觉到心脏处传来被针戳中的轻微痛感。
我有些意外地低头,看到了从我背后刺穿我心脏的刀。
染血的刀被抽出。
我下意识伸手按住了流血的伤口,惊讶大于惊恐地安抚即将失控的妖怪老妈,转身看向袭击我的凶手。
“——是你。”
“嗯,是我哟。”
我的惊讶是短暂的。
在看清身后的凶手是谁时,我将自己预定外的剧本拾起,快速地思考剩下的演出。
不用多久,我想到了。
“真人。”
我假装艰难地叫出偷袭我的咒灵之名,看到他带着心醉的笑意朝我走近。
[少女染血的手抓住诅咒灰白的衣袖。]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拉低,俯身在他耳边,向他说出最后的告别。]
我看到真人嘴边的笑意不减,瞳孔却泄漏真实地缩起,终于满意地松开了手。
削弱的痛感,让我可以忽略摔落地面产生的钝痛。
[少女再无生气。]
[在那一刻,暴走的妖怪伸出红线将少女的尸体包裹,席卷的妖力如山海磅礴,好似将本就瑰丽的晚霞染成如血的红。]
[等让人无法动弹的威压消散,杀死自己心爱之人的咒灵再度看去,已然不见任何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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