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所以只要北方的粮食一日产不出来,曹公便坐立难安,迟早还要‘二下江南’。”
周皎说到这里不由抓紧了衣摆,道:“虽说我们并不畏惧他们,但百姓的农事生产却不能总是为此频频被惊扰……”
周瑜叹了一口气,道:“阿兄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想说,若是将我们如今种植的粮食传授他们耕种方法,同时将我们的农具也交由他们,避免短期内的战乱。”
孙策听完不由沉默。
这件事事关重大,毕竟机巧院的设立就是一件大事,这些年来投入其中的时间与金钱不在少数,要是这样随随便便将这么多年的辛苦交给曹操,换做是谁也会不爽。
周皎摇摇头,道:“这些东西,即使我们再怎么严防死守,只要与北方还有来往,总有一日会传到她们那里去。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化被动为主动?”
孙策来了兴致,道:“怎么说?”
“以我们的种子、农具来换他们的马匹、饲马之术。”
南方的骑兵训练始终敌不过北方的骑兵,原因之一就是马匹的优劣,世云“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但在南方,连不错的马匹都有些难找,倒不是南方的马不好,只是在对上北方的骑兵时,南方的马总没有北方的马健硕。
这与南方的地理、气候、环境都有一定的关系,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因此从北方直接“进口”马匹是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
等到将北方优秀的战马引进,他们大可以研究配/种,等到将来便可以不再从北方换取战马来补充军备。
周皎见孙策与周瑜各自思虑,接着道:“北方虽然常遇动乱,但毕竟还是中原地区,论繁盛程度确实比我们更高一层,以往积攒下来的知识不是我们一时间追得上的,既然如此,我们大可以以此来‘交换’,只要我们还掌握新兴的东西,便拥有我们独有的优势,而不必顾虑太多。
何况若是北方的百姓知道是伯符哥哥统一这样做,也必然会感激伯符哥哥的。”
孙策不由揶揄道:“这高帽子戴着倒是舒服。”
周皎也不由露出一个笑容,道:“这高帽子还多着呢,就有劳伯符哥哥多戴几年了。”
孙策明白她言外之意,有些好笑,随后想起什么,道:“对了,这次去宛城时把绍儿也带上吧。”
周皎微微一愣,不由道:“带绍儿做什么?”
孙策正色道:“他将来也是要接替我的位置统领一方的人,这才第一次上战场,难免有些怯意。
反正这次是去和谈,不会出什么事,跟着你这个姑母也好去长长见识。”
周皎无奈扶额,道:“别的地方就算了,宛城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不要带绍儿了。”
孙策听她这么说有些奇怪,道:“宛城怎么了?”
周皎解释道:“上次曹公的大公子不也是在宛城险些丢了性命?我对那个地方还心有余悸呢。”
孙策调侃道:“往日里没见你这么信这些?”
周皎却格外认真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本也不想相信这些,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些事冥冥之中确实自有定数,即使费尽心思也难以挣脱。”
孙策有些惊奇,不由看向一旁的周瑜,却见她面色沉重,显然是兄妹之间以前谈过一些相关的事情。
“阿皎放心,就让绍儿拌作你身边的亲卫,就当做是历练了。
再说还有阿蒙照顾着,有什么可担忧的。”
周皎推脱不过,只好应了下来。
不过她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自己杞人忧天,曹操被孙策追着一顿暴扣,即使真的想发飙,也不会拿一个使者开刀,何况还是周皎本人,传出去总是不大好听的。
等到周家兄妹二人离开孙策在襄阳的临时住所,周瑜才道:“可是你梦中曾经梦过?”
周皎微微一愣,不由看向自家阿兄,见他面色沉重,才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周皎莞尔道:“没什么,那梦都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也记不大清了。”
她停顿片刻,又道:“嫂嫂带着侄子在荆州南边避祸,阿兄身边也没有照顾的人,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
她的语气虽然从容淡定,但还是难掩一丝心慌意乱。
周瑜聪慧至极,已经从她的语气中明白了什么,不由伸手摸摸她的头,道:“放心,如今江东人才众多,不再需要你阿兄亲自上阵以命相搏了,自然会珍重自己的身体。”
周皎这才露出一个笑容。
周皎等人在襄阳歇脚了一日,又与顾邵、陆绩等人讨论了一番议和条件交给孙策过目,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启程前往宛城准备和谈。
孙绍也真的按照孙策所说,扮成了周皎的亲卫,每天和其他士卒一般一起轮岗、休息,看的周皎哭笑不得,但劝又劝不下来,只能随他去了。
路上闲暇时也能和吕蒙闲聊,倒是很有几分当年随着张昭前往北方出使时的感觉,只是如今她成了正使。
等到了宛城时已经是春末,在到宛城之前,曹昂已经派人来接应江东使团,而接应周皎的也是熟人,正是当初对周皎等人不大客气的郑成,只是当初北强而南弱,如今情势翻转,他却依旧不卑不亢,倒也很是难得。
周皎一行人在宛城县长的府邸下车,她跟在郑成身后一同走进府邸之内,边走边问道:“郑先生,我许久未曾见过大公子了,南北书信往来不便,这么多年来便一直未曾联系,不知大公子如今可一切安康?旧伤可都已经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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