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炸糕的油可是特制,极易炸泡,这样才能炸出口感极佳的炸糕——”吕蒙说到一半,看到几人都盯着自己,声音也逐渐低了下来,好半天才干巴巴地开口道:“周娘,我错了……”
“算了……倒也不是无用功。”
周皎又把事情和吕蒙大概说了一遍,看他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道:“你去组织咱们的人好好侦查附近,看看有无异动。
还有,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到时候一切以张公的人身安全为重。”
“是。”
吕蒙应声而去。
案几上的灯台偶尔发出噼啪声,溅出一个油花,张昭默默不语,周皎也不说话,气氛一下冷凝至极。
不知道过了多久,吕蒙才从外面回来,他神色也有些不安,道:“周娘,之前在门外暗中监视我们的人都不见了。”
周皎攥紧了衣摆,道:“之前收拾的东西都不要管,将马车上拴着的马解下,再安排几个人去将后院马厩里的稻草和马粪都沿着院子堆好。”
她看向吕蒙,道:“你今日买回来的油还在吗?”
“在。”
“淋上去。”
周皎沉声道:“我们不比曹操手下的大军,为确保能够将曹操一举铲除,张绣定然不会分派太多人手来对付我们,他的营帐又与我们相距甚远,在他们赶到之前,我们要先为自己做好掩护。”
“是。”
吕蒙领命而去。
周皎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张昭。
烈火一下从院内向外扑了出去,灼热的气流滚过地面,迅速引起一阵旋风,整个院子都被炽热的火焰所吞没,黑烟不断冒出,在极度安静的宛城格外显眼。
“少将军,地上有马蹄印记和车辙!”
“跑了……所有人给我去搜!他们人马众多,跑不了太远!”张绣之子张泉注视着那一大蓬火光,怒吼道。
“是!”跟在他身后的士兵纷纷应声,四处散开。
周皎站在火光之中,用湿帕子紧紧地捂着口鼻,转过头看向吕蒙。
吕蒙在一片烟尘中点点头。
油里有水,这院子看着烧得厉害,却也不会危及人命,黑烟也都是因为燃烧马粪造成的。
“走,向东。”
“东?”
周皎解下马缰,道:“此时张绣的兵力都集中在城北,我们的人尽力破开其他门逃走,继续向北与曹操汇合。”
吕蒙有些惊讶,道:“与曹操汇合?张绣来势汹汹,曹操恐怕凶多吉少……”
“不要怕,曹操没那么容易出事,我们若是不及时追上,与他会合,这才容易引人怀疑,我们是不是与张绣合谋,到时候才真是跳进富春江都洗不干净了。”
“好吧……”
城东的防守果然极弱,吕蒙带着几个人便轻松解决,一群人径自从城东奔了出去,一行人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遇上了另一伙人,周皎在黑暗中依稀辨认出对方的盔甲是曹军规制,她迅速翻身下马,对面前警惕的士兵道:“我是孙将军使者周皎,张绣欲夺玉玺,我等护送张公前来寻找庇佑,匆忙出逃,还请主事人见我!”
几个士兵对视一眼,似乎在猜测她所说的话的真实性,士兵中为首之人上下扫视周皎一番,直到看到周皎手中的箱子,这才开口道:“在下司空帐下于禁。”
周皎见他有些面熟,想必是当初宴席上有过一面之缘,道:“于将军,事态紧急,还请迅速派兵接应曹公与大公子。”
“我自会派一队人前去。”
周皎安顿好其他人,这才调转马头,道:“烦请于将军给我重新准备一匹马,我也要回去一趟。”
于禁倒也不拒绝,让人牵了一匹马给她拴好。
吕蒙愕然,道:“回去?”
周皎重复了一遍:“回去。”
练师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急忙开口道:“小娘子,我与你一同回去!”
周皎摇摇头,道:“不必了,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一个人去就好。
无论如何,你们都要记得保护好张公才是。”
说完,她把手中的箱子递给吕蒙,低声道:“看好了。”
吕蒙立刻行礼道:“是。”
练师紧张地看着她:“小娘子……”
周皎摇摇头,只是提起吕蒙的枪,转过身跟着那支队伍离开了。
就让她再搏一次!
于禁待到他们离开,这才道:“其他人继续撤退!”
吕蒙忍不住道:“此刻撤退,若是曹公与周娘他们回来,如何接应?”
于禁冷声道:“张绣此时正是一鼓作气、锐不可当的时候,我们理应避其锋芒,安顿士兵后才好卷土重来。”
一队轻骑快马加鞭返回宛城,此时正是深夜,远处的宛城城门大开,附近已是一片乱局,所有人分散开来寻找曹操等人,周皎用枪杆压了压灌木,忽地听到马蹄声,她警惕地回过头,只见一人一马孤身奔了过来,她眯眼瞧着,竟然是曹丕。
周皎立刻调转马头过去,道:“丕儿!你没事吧?”
曹丕发髻散乱,坐在马上紧紧扯着缰绳,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直到看清周皎的面容,这才勉强开口道:“周娘……”
周皎伸手摸了摸他身上,见他除了有些慌乱,没有什么伤口,这才道:“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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