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害怕极了,所以因此失去了安全感一样。
天城光司说到这个份上了,夏油杰如果还摆出之前那种疏远的样子,那就太过分了。他只能耐心地拉着光司随便在哪一站下了车,在地铁的出口处是一处公园,小小的公园里有可以使用的长椅,坐在长椅上的话,就能够短暂休憩一会儿。
天城光司的哭声越来越小,一直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时,他才勉强安静下来。
他的一头金发在此刻格外暗淡。
光司低着头,另一只手攥着恋人的袖口,就好像害怕对方就这样逃走一样。天城光司的不安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他说:“你生气了吗?”
夏油杰想了想,他坦承道:“有一点。”
于是天城光司就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他猛地抬起头,眼睛微微睁大,然后很快又变得垂头丧气了。
他这个样子太过可爱了,夏油杰很努力才忍住了亲吻他的冲动。他稍微冷静了一会儿,总算是把自己心中的冲动压下去了。他们就这样稍微拥抱了一会儿。
夏油杰想,还好天城光司不知道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子的,在光司笨手笨脚努力想要挽回他的时候,光司丝毫不知道他心中那个完美的恋人,在此刻已经变成了他所不熟悉的模样,他的内心被占有欲填满,几乎无法克制自己。
而天城光司埋在夏油杰的胸口,表情总算是正常了一点。
如果杰他知道他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话,杰他大概完全没办法像这样轻飘飘就将这件事一句话揭过的吧。
两个人各自怀着对方所不知道的心思,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度。
天城光司刚刚才哭过,他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他说:“我也稍微有点生气,所以扯平了。”
这算哪门子的扯平啊。
夏油杰有点说不出话来。
他想要问的事情明明有很多的,但是在看到光司的时候,他就一句话都没有办法问出口了。内心的嫉妒和一切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被填满,就连那些来自未来的缺憾,在这一刻也像是不存在了。
天城光司想了想,他实在没有忍住,他小声问:“杰你从很早开始就打扮得奇奇怪怪……这次手腕上的锁链又是什么东西?”
天城光司不太懂那些宗/教意义的东西。
耳扩也好,那种刻意留长的头发也好,单纯从外表来看的话,夏油杰比他看起来更加像是一个不良少年。
反而是天城光司因为长得很可爱的缘故,只要他不特意暴露本性的话,任谁看到他,就都会觉得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是个无辜的小可爱。
夏油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东西,含混不清地说:“是装饰品。”
天城光司盯着他,显然是一个字都没有信。
于是夏油杰就只能说实话了:“是用来压抑脏东西的。之前调伏的咒灵里面,有一个特别麻烦的。”
天城光司其实听不太明白那个调伏咒灵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他看到夏油杰身上的锁链,又听到了杰这样的说法,他不免有些恼火。
光司小声问他:“所以我们在接吻的时候,你说的这个脏东西也能看到吗?”
夏油杰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随着光司这样开口,他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可怕了。夏油杰看着自己面前的恋人,为了让光司不至于从此对亲吻这件事有心理阴影,他昧着良心说:“看不到。”
天城光司试探性地亲了亲他的脸颊,狐疑道:“这样呢?”
夏油杰揉揉他的头发:“你这样根本就不算是接吻吧。”
天城光司嘟哝了一句“你真讨厌”,可是攥着他衣角的手却不自觉地换了一个姿势——他和夏油杰是指交缠,是再亲密不过的姿态了。
在这一刻,那些误会也好,那些痛苦也好,似乎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夏油杰心中的那个声音直到此刻仍旧在对他说,如果你现在杀了面前这个人的话,就能够像记忆中那样攀登上那个冰冷的王座,然后迎接新世界。在新世界中,不会再有人受到伤害,也不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就只是为了拯救愚昧之人的性命。
可是非常奇异地,经历了无数痛苦之后,在重新见到他之后,光司仍旧可以对他露出柔软的笑容。
他在看到天城光司的眼泪时候,内心翻腾不止的情绪便奇异地平静了下来。那些难以压抑的杀气和怨憎在此刻暂时停歇,他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了五岁的自己对父亲所说的那句承诺。
他想保护光司。
他曾经以为的那种保护,是让天城光司安稳平安,能够免除一切危险。
可是直到刚刚他才发觉,天城光司想要的从来就不是那种安稳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内心的平静才是最好的保护。
天城光司不知道这些。他看着夏油杰走神的样子,不免有些生气,尽管是这样,他在杰的面前,却仍旧保持着那种柔软小可爱的样子。
光司认真说:“你是不是瞒着我很多事情?”
夏油杰说:“就像你也瞒着我很多事情一样。”
……天城光司的脑海中光速闪过了许多片段,他试图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到究竟是瞒着杰的哪件事让他露出了马脚。
但是非常悲哀的事情是,因为瞒着杰的事情太多了,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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