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十年?”
堕姬正梳着她那头缎子似的头发,听到这话立马停下了动作,白藕般的手臂就此垂下。
她挑着眉眼,露出很无语的目光,“你不知道花魁的青春很短暂吗?十年过去,年纪已经很大了。”
妓夫太郎完全不理解:“但按人类的年龄,你退出花街才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肉都柴了。”堕姬冷笑,“那些可笑的贵族当然更喜欢年轻鲜嫩的女孩,年纪大的游女哪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哥哥,你也太无知了。”
最后一句,听得妓夫太郎分分钟上头,死气沉沉的眼瞳瞬间发绿,“说我无知?”
“能不能搞清楚,到底是谁在一直帮你啊!?”
“你干嘛那么凶啊!”
三日月乐呵呵地端着茶看面前两兄妹小学生吵架,不经意瞥过窗外时,看到隐藏在对面深巷中的两抹暗光。
“堕姬。”他唤道。
“是!有什么事吗?”堕姬立刻停止了吵架行为,认真地将目光移过来。
“你最近又抓了鬼吗?”自从堕姬打算更换身份,三日月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评判”适合成为下弦的鬼了。
“没有啊?”堕姬一愣,转头问妓夫太郎,“哥哥,你抓了吗?”
妓夫太郎嗤之以鼻,“我才没那功夫,而且,我平时也不出来,你不是都知道么。”
两鬼不解地看着三日月,却猛然发现他身后的窗框上站着一只手!
“那是什么东西?”堕姬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催促妓夫太郎,“哥哥,你快去看啊!”
三日月转头,看到一只凸着几根青筋的断手正靠着两根手指在窗边走来走去。
无疑,是一只力量尚可的鬼。
这只手上写着几个“梦”字,手背还长着一张嘴,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那张嘴咧开笑了,露出一口牙齿,略显狰狞。
然而下一秒,与这幅狰狞模样完全相反的声音响起,轻柔得如梦似幻,柔和的调子犹如一首歌。
“您就是上弦零大人吧,听说您能把我们这种普通的鬼举荐到那位大人身边,成为下弦之月,我很希望能承蒙您的关照~”
三日月把视线转向罪魁祸首堕姬——要不是她,谣言也不会传得那么广泛。
看来,这只鬼是来自荐的。
罕见的做法。
他否认道:“这种事不归我管,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那张嘴笑得更开,“怎么会呢,我在这里观察很久了,也从许多同类那里打听过,能做到这种厉害事情的只有您,请不要欺骗我呀。”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好恶心!”堕姬早在鬼手说话时就瞬移到妓夫太郎身后,听见对方在附近观察了很久,而自己竟然没发现,心情更是不佳,“一直在暗处盯着,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听到这话,鬼手转向堕姬,“您是上弦之陆堕姬大人吧,能一次见到两位上弦,其中一位还是如此美丽的少女,让我觉得说什么都是对您美貌的冒犯呢……您能宽容我在这里交谈,实在是我无上的荣幸。”
堕姬没想到这只鬼说话这么动听,尖锐的话无意识咽了回去,气势瞬间矮了大半,但她依然对这种不讨人喜的形象十分抵触,“光凭一只手在这里说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不亲自过来?”
鬼手轻笑了笑,“抱歉,我也很想现在就与上弦大人们见面……可惜身上暂时不干净,等我处理好血迹,就马上过去。”
“血迹?你干了什么?”堕姬质问。
“呵呵……只是把那些不堪一击的鬼处理掉了而已,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不堪后在梦里死去,也算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吧~”
声音的主人仿佛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满足不已,说到最后,尾音都开始颤抖。
说话间,三日月将鬼手仔细打量了一番,虽然只有一只手,但它周身的气息异常明确——这只鬼,融合了时间溯行军。
已经很久没有自己送上门来的时间溯行军了。
三日月当即笑开,“你在哪里?我去见你。”
鬼手似乎愣了一下,动作一顿,继而用无比欣喜语气道:“啊,您竟然要亲自来吗?对我来说,这真是莫大的荣幸啊……”
听到三日月要去见他,堕姬恶狠狠地说:“这么说话真是恶心死了!把他抓上来,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
三日月微微一笑,转眼踏入夜色。
……
黯淡的月色下,一个深黑的影子背朝路口站在窄巷中,双手举在身前像是吃着什么,地上尽是破碎的布片。浓郁的血腥味随着凉风拂过,融化在这沁凉的夜色中。
三日月缓缓走近,指尖扣住刀锷,藏在刀鞘里的刀刃已然变得鲜红。
不知名的鬼转过身来,露出一双深绿色的眼瞳,大概就是刚才所见那两点微光的源头了。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鬼的面容——黑色的发梢带有玫红色,两束稍长的发尾却是相对的青蓝,双眼下方有对称的黄色图案,整个脑袋可谓色彩斑斓。
尤其是那双眼睛,瞳孔是长方形的横条,与羊的瞳孔一般无二。
但无论怎么奇怪,都有一个无法撼动的事实:面前的这只鬼经过融合,有着比之前遇见的其他鬼更强的力量。
一个新奇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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