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还没到?那这封信又是哪来的?
中原中也拿起信函,抽出其中的信纸。
【呼吸就是天灾,心脏会跳动的神明。
你是孤独的,没有人能够理解你。
既不是神,也不是人,你将在两者之间挣扎着死去。
如果你不到我这里来的话。】
以优美的斜体字写就的话语让中原中也心头一跳。
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向来极佳,不然也不会成为数一数二的体术大师。
但这个时候,他的手指却在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着。
是因为对死亡的畏惧吗?当然不是。
早在向先代首领森鸥外宣誓效忠于港口黑手党时,他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觉悟。
此刻,他只是颇为激动,激动于谜题的全貌终于能够在自己面前揭开。
至于这段文字中涉及到的其他部分……
纵使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荒霸吐的安全装置,就仿佛贴在盖子上用以封印的贴纸一般,他也同样坚定地认定自己是一个人,是拥有着人格的人。
若说刚刚加入港口黑手党,触摸到“荒霸吐”事件的边缘的自己还会对这一事实抱有怀疑的话,那么现在,调查了三年的他早已经不会动摇了。
中原中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类。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除了这点没头没尾的话之外,难道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翻来覆去地检查信纸,中原中也最终找出一支蜡烛,点燃后将信纸靠近火源。
随着温度升高,隐藏在信纸上的信息也随之浮现。
【很快,我就会来接你。
在此之前,我会把阻碍在我们之间的存在一一抹除。
你的哥哥——保尔·魏尔伦】
看到这里,中原中也才意识到恐怕公关官并不是还没到,而是已经遇上了比迷雾更加危险的事情。
他急忙掏出手机,给旗会众人一一拨去电话。
然而没有一个人接听。
然而都有着堪比干部的实力的朋友们都遇上足以让自己联系不上他们的危险……
那远在琦玉的拉伊莎呢?
颤抖着手,干部先生依次按下那一串熟记于心的数字。
漫长的“嘟——”声在静谧的夜晚里格外明显。
而等待对方接起电话这一件小事都仿佛是一种酷刑。
就像是薛定谔的猫一样。
在对方接通之前,他将一直承受着这种折磨。
在第十一声“嘟——”过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请问是谁?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少女熟悉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倦。
她听上去有些虚弱,以至于都没有因为“半夜被吵醒”这一件事而发脾气。
直到拉伊莎接通了自己的电话,中原中也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半口气。
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瘫在沙发上,“抱歉,打扰到你睡觉了。”
“啊……是中也啊。”
听起来拉伊莎很高兴,但比起她平时说话,这份高兴始终显得那么有气无力。
“如果是中也的话……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电话那端她的声音忽然闷了起来,就像是整个人都裹进了被子里。
“不要说没有事。真的没有事的话,中也才不会给我打电话。”
中原中也苦笑一声,抿起唇瓣,“确实有些事情……”
他顿了顿,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明白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甚至等他说完之后,对方也会受到惊吓也说不定。
就算她能接受自己是港口黑手党,也不代表她也能接受自己出身自实验室。
但不说的话真的好吗?
“还是要我多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电话里的声音抱怨起来。
“真过分啊中也,都把我赶到琦玉来了,还不够放心吗?”
她似乎很冷,声线有些颤抖。
“就没有别的话要和我说?”
可该怎么说?
横滨现在的局势允不允许他空出时间来找旗会众人都是一说,更不用说去琦玉见她一面把这些事情说个清楚了。
还是把这些麻烦在横滨一起解决了为好。
中原中也仰躺在沙发上,将手背贴在额头上。
“你受伤了吗?”他终究没有说出信的事情,“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
名字叫拉伊莎的团子缩在床上,用两床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她蹭了一下耳边的被子,将鬓角沁出的汗水蹭掉。
“……不是受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少女拽起被角蒙着头,犹豫再三才道:“只是生理期而已。不疼,但是很冷。”
那是一种能够从身体内部蔓延到四肢的寒冷。
即便如此,她仍然会出汗。
冰凉的像是刚融化的雪一样的汗水从额间背后密密麻麻地冒出来。
非常讨厌。
冠军小姐瘪起了嘴,忽然委屈起来。
她讨厌的事情有很多,最讨厌的莫过于一个人。
但现在她只有自己。
弟弟一溜烟跑得比谁都快,男朋友又远在横滨,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愿意同她说。
真是太讨厌了。
“中也?”拉伊莎把被子拢得更紧,“还有什么事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