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拉伊莎自己也很久没有和他们聊过家人了。
就算他确实觉得和那个不知姓名的弟弟有关,也不能这样回答。
从酒瓶里倒出最后一口酒喝光,银灰发色的男人也不好一直坐在这里。
他站起身,把自己拎回来的拉伊莎的冰鞋位置告诉给中原中也,随后便回冰场去了。
抿完这一杯酒,中原中也将两只冰鞋收好,再次拿出手机。
通过刚才的对话,他更加确信这其中也有她弟弟的因素在。
初见那天她就提过“回去就要退役”这种话,她自己明显并不愿意退役,而教练给出的建议是“休赛”,那又能有谁让她退役?
只可能是她的弟弟。
而现在想来,关于她的资料中,还有一点让人十分在意。
干部先生眉头微蹙,在搜索栏中先后输入了拉伊莎、维克托和尤里的名字。
正如他所记得的那样,网络上不存在任何关于拉伊莎的争议。
关于维克托和尤里,他能搜到不少冰迷们的讨论。
只有拉伊莎,除了官方报道外没有一丁点“小道消息”“内部消息”,仿佛生活在真空之中。
中原中也暗自咋舌,将手机收起。
能做到这种程度,拉伊莎的弟弟定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再加上他也是异能者。
显而易见,混蛋太宰的目标正是这个人。
拉伊莎既是引他出现的诱饵,也是被殃及的池鱼。
于公,在命令没有发生改变的情况下,作为诱饵的拉伊莎不仅要掌握在己方手中,其安危也需要考虑在内。
于私……
干部先生停住脚步,看向不远处那扇门。
门后便是冠军小姐的房间。
毋庸置疑,拉伊莎拥有着许多人拍马不及的得天独厚的才能。这份才能促使她把其他人远远地甩在身后。
可即便如此,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这份才能也只能空置一旁。
所以她无可避免地会感到痛苦还有挣扎。
但若是放任她继续消极下去,未免太过可惜。
被注视着的门轻轻拉开一条缝隙。
某人正贴着它向外看。
看见门前站着的人是中原中也,她便飞快地把门推上,假装自己并没有醒。
而这一连串的动作,又怎么可能逃过干部先生的眼睛。
他低头瞄了一眼时间,本就紧蹙的眉心拧得更紧。
“这才一个小时不到,你怎么醒了?”
冠军小姐放弃掩饰,打开房门:“做了个噩梦。”
梦见最后也没能和费佳达成共识,然后就成功地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这种梦当然没办法和任何人说。
就算确定中原中也从人品上讲绝对可靠,可他的立场也摆在这里。
她不可能同对方提到过多关于费佳的事情。
并且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的问题只能自己解决,没有任何求助的可能。
少女就地坐下,盘起双腿,“维克托说了什么?还有雅科夫他们是不是又提休赛的事情了?”
走进房间,中原中也坐到她的对面。
“看好你,不让你上冰,还有劝你休赛。”他立起右腿,把手臂搭在膝盖上,“你为什么连休赛都不同意?”
不同意退役这点他完全能够理解。
可只是休息一个赛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那个维克托不就是休赛来做胜生勇利的教练的吗?
“我的情况和维克托不能等同而论。”
拉伊莎低着头,握住自己的脚踝。
“男单、女单、双人滑和冰舞,在花滑四项里,就数女单职业寿命最短。”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好像这个话题与她无关。
“每赛季都可能是最后一次。哪怕已经快要度完发育关,我也可能在下一次训练或是比赛里失去再次登上赛场的机会。”
一直以来都有人称女单就是冬奥皇冠上的明珠。
不管是从这项运动本身,还是从运动员角度来看,这句话基本可以通用。
珍珠质地偏软,会被酸碱腐蚀,同时也非常容易失去水分、老化变色。
而女单们也同样如此。
除去花滑本身便是伤病颇多的竞技项目这一点,女单们还要面临着身高、体重、体脂率等多方面的考验。再加上情感方面的纠纷,能坚持到二十五岁的女单屈指可数。
她们大多都会在二十岁左右选择退役,甚至有过18岁就退役的先例。
因此,留给拉伊莎的时间着实不多。
简单地解释了下男单与女单的不同,拉伊莎终究没能保持住平和的心态。
她吸了吸鼻子,抿住嘴唇,“你可能觉得我很有天赋。”
“可是对于能坚持到成年组、能和我站在一样赛场上的女单们来说……”
她闭了闭眼,恢复了平静。
“天赋这玩意谁没有?”
“技术总是不断发展的,青年组已经有几个女单能跳出足周的四周跳。而我只会三种。”
冠军小姐抬起头,直视着对方那双钴蓝色的眼睛。
“尤里今年15岁,也会三种。维克托更不用说,他会五种。”
前人的脚步不断前进,后辈们也不断追赶,哪里容得下她休息?
哪怕只休息这一个赛季,恐怕都会被其他人超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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