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无伦次,逻辑混乱,说了许久都没说清楚,最后有些自暴自弃地垂下头。
“克里斯汀。”女孩的声音轻轻响起,让克里斯汀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芙萝拉对上了她布满水雾的双眸,顿时便明白了她的心意,她忍不住微笑起来:“谢谢。”
克里斯汀沐浴在这种充满理解的目光,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她上前一步,紧紧地握住了芙萝拉的手:You are my angle of the music.
“我真想成为你的好朋友。”克里斯汀道:“就像梅格一样。”
芙萝拉回握她的手:“我们早就是好朋友了。”
那一瞬,克里斯汀内心开满了花。
克里斯汀的想法完全出乎了芙萝拉的意料,那股在心底初生的力量也越发柔韧了起来。这让芙萝拉更想去见梅格了,和梅格讲述自己的心情。
梅格的房间沿着走廊,光线并不是很好,既便在白天也显得昏暗模糊。
“嘎吱~”风吹开了木质的房门——那是梅格的房间。
克里斯汀没敢往开了一角的门缝里看,她觉得怪怪地,小心翼翼捏住门把手,敲了敲了门:“梅格,我可以进来吗?”
“梅格?”
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
芙萝拉当机立断推开了门。
“呼—”夏风吹得窗帘翻飞,吹得地上打翻的水杯滚了滚,发出令人心慌的声音。房间里空无一人。
“梅格!“芙萝拉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上前翻开床上一团乱的被子,试图找到什么,但这只是徒劳。
梅格不在这里,她出去了。“克里斯汀道,难免带上了几分忧色。
芙萝拉注意到那水杯打翻形成的水渍延伸出一个个脚印形状的水印,梅格应该刚出去不久。
“克里斯汀,我们走。”芙萝拉看着水印道。
克里斯汀也注意到了,点了点头。
她们循着水印而去。
*
冰凉的、平滑的触感自足底传至身体各处,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那种令她痛苦退缩的情感如同尖刀利刃一般收割她的血肉,那种失血过多一般的眩晕感又一次袭击了她,大颗大颗的冷汗沁出,自额头划落,坠入她的眸中,带着咸涩的疼痛。
没有光亮的走廊,飘忽不定的歌声、毫无掩饰的恶意......她是否窥见了黑暗的一角?这座诡异的剧院是否拥有灵魂?梅格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这种极端的情绪已经让她精神过敏。她无时无刻不在疑心,在角落透藏着鬼怪,当她经过,她就会被它们撕扯分食而死。
这绝不寻常。
不寻常。
梅格必须得自救。如果她连镜子,衣柜,杯子都要害怕,那她又如何成为母亲的骄傲。
她必须战胜恐惧。
近了,近了……
她的身躯颤抖得厉害,几乎站不稳。
恶心……
太恶心了…
极端的恐惧让她的胃无法控制的抽动着,让她几欲呕吐。
那走廊尽头的天使像越发遥不可及了。她快到了,都走了那么多,怎么可以放弃!
一步、两步、三步……
她伸出手,细腻温热。
阳光下的天使像越发圣洁美丽,有股力量似乎从天使像传递了过来。
她仿佛焕然新生。
“梅格,你没事吧!”芙萝拉的声音响起,真实得令她心生感动,她终于忍不住扑入了好友的怀中,号淘大哭起来。
“我不怕了!芙萝拉,我不怕了!”梅格抱着她,哭得嘶心裂肺。
“我再也不怕了!!!”
*
梅格的勇气出乎意料。
不如说梅格总是这么出乎意料。
梅格是这么说:“我期望成为母亲眼中的光,就不能为一点黑暗而止步不前。”
人类的发展是勇气的赞歌。①从抗拒本能恐惧使用火焰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然开始反抗命运。
芙萝拉知道怎么做了。
“吱呀——”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体态婀娜的贵妇人提着宽大的裙摆款款而出。
下一刻,贵妇的眼眸带几许轻蔑转向了她。
芙萝拉抬起头,挺直了脊背,以最优美的姿态走向她,在她身前稍稍弯腰行礼:“午安,蒂娜夫人。”
人类的发展是勇气的赞歌,而她为此而唱。
“看上去你仿佛有什么话想对我讲。”蒂娜微笑着理了理鬓角的头发:“但时间是宝贵,那么,告诉我你的出价吧,小姐。”
似乎一切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芙萝拉伸手递给她五法郎:“您一直被迫在做一场没有回报的投资。但事实上,世间万物都有利可图。”
蒂娜夫人漫不经心地收下那五法郎:“所以呢?”
“相信我,夫人。”芙萝拉缓缓勾起一个自信的弧度:“这只是一场长期投资。”
“相信你?”
“您投入的成本已经无法收回。”
“我要的回报会非常多。”蒂娜斜瞄她一眼。
芙萝拉笑得甜蜜,向她伸出了手:“合作愉快!夫人。”
这个侄女真是出乎意料了。剧院的流言蒂娜不是没听说,事实上,她还在幕后推波助澜,希望她的先生听到这些话之后会有所顾忌,从而把这个孤女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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