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梦鸠阻止措辞,不要张口骂娘,他努力斯文平静的和太宰治讲述道:“你考虑过被排斥出梦世的后果吗?不是使用我在外面制作出的身体,而是实体出现在那个世界,到时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梦鸠语气之中的情绪全数消失,言辞之间有种空无一物的冷硬感。
“你会被世界判断成不需要存在的概念,然后和那个世界里的[太宰治]合为一体。”
“那样你就消失了。”
太宰治一怔,视线可疑的偏转开来。
梦鸠:“……”
你知道对不对?
你丫的一定知道!
你变了,你在我面前装都不装了!
抹把脸,梦鸠觉得自己太特么不容易了,这种作死惯犯到底怎么管?他急需和一位熟练工交流经验!
深呼吸一口气……不行,还是暴躁!
梦鸠这下真想骂娘了。
太宰治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无意识的找死过分了,但这又不能怪他?
不过看眼梦鸠难看的表情,他还是没有将这句会气死妖怪的话说出口。
冷静的评估一番现在的状况,他低声提醒某个人不要继续转移话题下去。
梦鸠背后一凉,看向太宰治隐藏着审视的目光,他终于忍不住幽声一叹。
“我同意。”
这下换太宰治怔愣了。
梦鸠自顾自道:“为什么不同意?太宰,你以为我会拒绝吗?为什么?”
这回轮到太宰治哑口无言。
确实,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认为梦鸠会拒绝呢?
“人生来受苦,活着就在互相伤害,这是我从名为[太宰治]的人身上学到的人性。”
梦鸠平静的样子就像是人类谈起生活时的无可奈何。
妖怪曾说自己很狡猾。
因为人们因互相伤害,感受到被爱与理解,它想理解这样的人类,却无坚不摧。
因为它没有心可以来受伤!
“伤害他人,被他人所伤,以此寻求理解,不想受伤的人终究只会徘徊在外,不被任何人理解。”
梦鸠缓缓的说着几乎能将太宰治整个剖开的正论,然后看向了他。
“拥有这么一颗心的我,怎么会畏惧伤害他人呢?”
因此,若要被他人所伤,他也义无反顾。
毕竟这就是人啊……!
梦鸠的言论再一次将太宰治打击到了,他整个人沉默好久,才在梦鸠的注视中像是为了分辨什么缓缓说起自己的打算。
“你做不到拒绝,那就干脆离开,如果是担心‘他’的话,就把他交给彭格列。”
梦鸠在旁边没有回应,也没有打断,听着他慢慢说下去。
“彭格列是同伴意识浓厚的黑手党家族,在那里会有人来关心他,阻止他……”
渐渐的,太宰治说不下去了,他整个人寻求支撑一样倒在梦鸠的肩膀上,疲惫的道:“借我靠一会儿。”
梦鸠:“没关系,你随时可以找我依靠,毕竟你那个糟糕的性格,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太宰治沉默一阵,忽然笑了起来。
“既然都说糟糕了,为什么偏偏不离开呢?”
梦鸠操着慢悠悠的像是在哼唱摇篮曲的语调。
“当然是因为不想离开了。”
“为什么?不会后悔吗?”太宰治的声线越来越低沉。
梦鸠想了想,道:“唔,太宰,你恨过我救下你吗?”
太宰治在他肩膀上摇摇头。
梦鸠道:“我是说,让一个不再计算中的妖怪毁掉你原本决定好的结局,最后像是迷路人一样流离失所,被拒绝在所有世界之外,这样一个罪魁祸首,你就不恨吗?”
耳旁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再开口时,太宰治的声音笼罩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我……”
梦鸠望着梦世这片自己看了千万年的天空,眸子在这一刻仿佛洗涤过人性的复杂百变重回光铸时期的通透纯粹。
“好好考虑,我不急。”
“等你什么时候得出答案了,我的答案你也就知道了。”
接下来梦鸠一直没有让嘴停下来,总是随意的拉扯来一个话题,逗着太宰治不要把心思沉淀的过于复杂。
“你觉得复仇者为什么会被两个大势力利用?”
太宰治淡淡道:“因为复仇者是横滨本地势力,彭格列也好,它的敌人也好都想通过复仇者悄无声息的潜入横滨内部。”
梦鸠笑了起来,“这说明不管是彭格列,还是那个神秘的[神],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必须要打开横滨的门户才能实现——你认为是什么?”
太宰治反问:“难道不是[书]吗?”
对,不管是彭格列,还是另一个势力,他们的目的一直是[书]!
可是梦鸠总觉得有股淡淡的违和感,彭格列还好,可是一开始就操纵复仇者的那个家族却似乎不是如此。
“目前形势还是偏向彭格列的,你明天会努力说服坂口安吾的不是吗?”
作为异能特务科少数的几名顶级特工,还有异能力,坂口安吾的影响力不容小窥。
梦鸠能说服对方,就能大致掌握整个异能特务科的态度。
而且看梦鸠的样子,确实打算尽力而为的样子。
想到这里,太宰治阖起眼帘,让耳旁属于梦鸠的声音越发清晰,自己对这个声音的感触也越来越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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