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大人当然是一个坏人,所以你们这些好人才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杀死他不是吗?”
樱井玉子看向那个眼下有一道伤疤的女人,歪了歪头。
“你刚才笑了吧,在银时把夜王大人打出去的时候,很感动很兴奋地笑出来了吧,我看得很清楚哦。你做得很好,只要有这座城市里的所有游女都是被夜王大人残害的这个信念,就可以无所畏惧地迎敌而上,哪怕对方是站在顶端的强者。真是太棒了。”
“在我看来,人类的‘自我’并不是什么脆弱的东西,相反地它很顽强,浑浊到让人恶心。”
不知何时,樱井玉子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
“人类是一种没有底线的生物,虎毒不食子,人类却没有这种限制,无论想做什么,只要有足够的理由,那么他们就会去做。夜兔一族有一个古老的习俗——弑亲,我有幸围观了星海坊主和他儿子的战斗,非常精彩,那时候的我被感动了,所以砍掉了星海坊主的头颅。”
樱井玉子突然歪了歪头,“什么?我怎么杀得了‘宇宙最强’?”
樱井玉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似在演一个独角戏。
“嘛~真是愚蠢的问题呢,从我走进人世到现在,愿意为我而死的人类可谓是车载斗量,用我当借口杀掉别人的人类更是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有一个人曾经说过,只要樱井玉子存在的地方,就充满了杀戮。这句话并没有错。”
“银时曾经说过的吧,就算沾到了淤泥也没关系,只要挺胸抬头地一直往前走的话,总有一天淤泥会干掉脱落的。这句话让我想起了漩涡君,那时候漩涡君因为我杀掉很多人所以非常生气,他质问我为什么要引发战争。那时候我非常恐惧,是第一次,被人拒绝,被人责怪,所以非常恐惧。那时候的我以为自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因为人类就是这么对我说的,他们对我说我可以为所欲为。”
“那时候我很生气,我对漩涡君说他根本就没有考虑另一边的人。有喜欢和平的人,当然也有喜欢战争的人,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过他没有同意我的话。现在我明白了,这才是正常的。正如银时不会去考虑有没有另一种情况的存在一样,漩涡君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地有完全邪恶的存在。”
“可是很奇怪不是吗?明明存在着的,这个世界上也有无论如何都无法甩脱淤泥的人的。不要说甩脱了……我就是淤泥本身。就算要甩脱,被甩脱的也应该是我才对。”
“淤泥脱落之际,被暴尸荒野的不是别的,就是我。”
“啊,”樱井玉子眨了眨眼,“抱歉,刚才我说到夜王大人对吧?啊不对……是松阳老师。”
“松阳老师说的话是错误的。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或许。生命从诞生时起就没有可以依照的尺度?大错特错。每个生命从诞生时起就在接受着周围的一切,他人的话语、行为、态度……这一切都是初生的‘自我’的参照指数。因为接受了太多的东西,因为持续不断地被各种各样的东西进入,所以‘自我’就成了一个非常、非常浑浊的叫人作呕的东西。”
“淤泥很恶心?真正恶心的是人类的‘自我’,也就是肮脏的人类本身。”
“话虽如此,不过我也不会偏心到说人类没有任何优点。事实上人类有很多优点,所以松阳老师才会想做一个人类,所以他想让我做一个人类。”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夜王大人是最接近我的人类,想着或许总有一天我们能互相理解也说不定。不过旁观了方才他的举动后,我推翻了这一点。”
“即使是在你们看来罪无可赦的夜王凤仙,也会为了保护我做出牺牲自己的举动,这在我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是不容饶恕的背叛。不过我并不憎恨他,我憎恨的只有松阳老师一个人而已。”
“因为实在是太恨了,所以诱惑年少的胧成为我的工具,砍掉他的头。”
坂田银时看到了,他看到了,樱井玉子的背上,蝴蝶骨的位置,渐渐扭曲膨胀破体而出的深渊巨兽。
他看到那纠缠了他一生的恐惧在兴奋地嘶吼。
“我曾经向松阳老师讨要过很多次他的头,但是他不肯给,所以我就自己拿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银时,骸。”
今井信女全身一震。
樱井玉子抬起裙摆,慢慢上楼。
“我马上要去见那个人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认出我。认不出来的话也没关系,我会提醒他的。因为在一开始的时候以你为尺度所以被毁了一生这种事,无论是谁都该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吧?”
“当一个人类对你做出这种事,他就剥夺了你成人的资格。”
“虽然直到现在我依旧是个人类没错,不过我已经不想再做人了。哪怕是一只虫子也好,人类这种东西我已经厌倦了。嘛……说了这么多,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事,或许我只是突然产生了倾诉欲吧,毕竟我又不是会约束自己的人。”
“我曾经很喜欢夜王大人,可是这样的夜王大人却被你们杀掉了,就像我爱罗被蝎君杀掉一样。或许因为他们都是坏人吧。因为他们是坏人,所以被杀掉也是理所应当的,是替天行道,是惩恶扬善,再正确不过。”
“夜王大人是夜兔一族的人,也就是说,普通人每天都可以享受的阳光,对于他而言是威力强大的杀器,我曾经也在黑暗的山洞里待了许多年,不过我无法明白夜王大人对太阳的渴望。我曾经想断绝他的渴望,现在想想,当时没有成功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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