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身旁的两个幼稚男孩只是微微侧头往那处干枯的树丛看了一眼,随即又火药味十足的对视在一起。
“我猜那位陌生人的家人并不与女孩的家人相识,可是扎克的父母是他们的老朋友了!”
“当他们已经知道自己会幸福生活下去的时候,他们的家人一定会见面并且相处得很好。”
“没关系,小事一桩。你知道吗?这只是女孩的第一次恋爱,或许等她撞得头破血流才会明白,真爱在身边——”
“够了!够了!”我赶紧拦住动怒的哈利,埃德脸上过于嚣张的神情令我也有点生气,“这整件事毫无意义!
埃德,你真是不可理喻!我——我从一开始就明白你们俩究竟在说什么黑话,我也知道现在这么说会显得我很没有自知之明……但是,你不能欺骗你自己和别人说你喜欢我!”
埃德的眼睛睁大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没错,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曾经!”哈利在身后强调了一下。)但后来我们相处时间并不多,我在……寄宿学校,你就在本地上学,短暂的心动真的会持续这么久吗?”
“短暂的心动是什么意思?”埃德拧着眉不高兴地说,“我从8岁开始就喜欢你了,如果不是你爸爸……”
“等、等一下,那不是重点。”我急切地打断了他,“我很感谢你的喜欢——但重点是,我现在并没有感受到你的喜欢。”
埃德和哈利同时沉默了下来,埃德的眼睛陷进了他蓬松飘逸的头发里,我只能尽量看着那对看不清的双眼说:“你只是在强迫自己喜欢我而已,也许我以前不懂,可是我也在恋爱中,我明白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心情和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注视着埃德的脸,看着他从愤怒的情绪剥离,转而开始思考,垂在腿旁的手不由自主晃动了一下,撞上了哈利主动探来的手掌。
他的掌心有些湿热,比我的手大了一圈,灵活且不容拒绝地将手指塞进我的指缝中,牢牢扣在手心。
“我的意思是……”胸腔里有只活泼的小鸟不断撞击,导致我说话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今天我见到了你和丽贝卡,你们之间也有这样的感应……你也会记得她的咖啡会加三颗方糖——虽然你加晚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今天的心情也只是……不甘心而已?”
“嗤。”埃德的情绪比刚才轻松了许多,他仰起头将多余的头发梳在头顶上,看起来更加清爽帅气,“没错,我就是不甘心罢了。我只是觉得——这个男的到底哪里比我强?”
“哇哦!你把这话收回去!”我诧异地瞪大了眼,如果不是哈利拦着,我的拳头可能都开始亲吻他的脸了,“没人比他强,这根本没有可比性!”
哈利背对着他,双手张开拦在我们面前,似乎在害怕我会直接扑上去暴打童年好友,但脸上的笑容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反而使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解除误会和矛盾的我们重新走回了安静且炎热的柏油路,路边方正的房子通通敞开窗扉,渴求路过的微风能带给人们一点清凉。
路旁种的一排白桦树也被晒得蔫蔫的,树枝上栖息着一只黑鸫,用嘶哑的嗓子唱着花腔,在静谧的街道里显得尤为突出。
工作日和暑期还留在房屋里的人只有腿脚不便的老年人,沉浸在日间肥皂剧的家庭主妇和无法走出房门的婴幼儿,没人会对这些也热得发慌的鸟做什么。
“该死的鸟。”埃德烦躁地挥了挥手,“今天我们本来打算去猎鸟的。”
“又是那套老旧的弹弓么?你拿过我多少皮筋了。”天气太热,我想甩开哈利的手,但我挣脱一次他就又缠上来一次,最后我只能暴躁地和他晃着十指相扣的手继续行走。
“哈,这你可小瞧我了——等等,那个方向是……”埃德突然停下脚步,脸色凝重地望向远处。
我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就在不远处的街道旁,一股滚滚的浓烟从一栋二层小楼上升起,那熟悉的青顶红砖房——是我家!
妈妈和布莱恩还在家!我惊恐绝望的想。两条腿似乎像刚落地似的蹒跚踉跄,如果不是哈利在旁拼了命地拖着我,或许我会直接跪倒在地。
我们跑近了房屋,一楼和二楼里面都积满了黑烟,正顺着敞开的窗扉争先恐后地飘散。大门紧闭,院子里并没有人,附近竟然也没有邻居。
仿佛我生来就没有咽喉,妈妈和布莱恩两个单词在嘴里无声的扩大,发出来的却只有无助的惊喘。我试图掰开哈利的手臂闯进家里,在他的小臂留下道道划痕,但他慌张坚定地始终不动,直到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从前院的树干后现身。
“我~找到了~你的家~”
他的声音虚弱又愉悦,却该死的耳熟。
树梢栖息的几只黑鸫一拥而起,犹如飓风般盘旋在浓烟旁,树底下的黑影动作轻缓地撩开斗篷,露出羸弱的、伤痕累累的身体,上面遍布黑色图腾形状,沿着胸膛一路上到脖颈处,杰森·阿姆斯特朗憔悴的脸暴露在阳光下。
“你不是在阿兹卡班吗?!”我失声叫道,哈利顿时警惕地摸出了怀里的魔杖,一挥手将手无寸铁的我挡在身后。
“你他/妈是什么人?”面戴湿润布料的埃德匆匆从对面赶了回来,他吃惊地质问杰森,却没能得到他的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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