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又跑远了,纳西索斯没有去找他。
他有时候腹诽哈迪斯爱吃醋,连西奥多也不放过,其实他自己也是一样,与哈迪斯相处的时候,他并不希望被西奥多打扰。尽管小白狗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偶尔破坏气氛也不是故意为之。
“回去么?”
哈迪斯问。
纳西索斯微微点头。
两位男神并肩往冥王神殿走,纳西索斯问哈迪斯:“你不好奇赫尔墨斯跟我说了什么?”
哈迪斯毫不介怀:“他既然是说给你听的,你知道就够了。”
是信任啊。
纳西索斯喜欢哈迪斯交付给他的这份尊重。
他据实相告,把赫尔墨斯的提醒说给哈迪斯听。哈迪斯的想法果然和他一样,并不把宙斯的针对放在心上。想想也是,按照宙斯那样的心胸,哈迪斯要是跟他计较,只怕每天都有生不完的气。宙斯是只爱啄人的公鸡,他们可犯不着和宙斯互啄。
“不过,他们要是主动招惹,也不必姑息。”
哈迪斯的声音淡淡的,却十分可靠:“我给你撑腰。”
纳西索斯听了,“噗嗤”一笑,在他的肩上拍了拍,一脸郑重:“好。他们要是招惹你,你也只管告诉我,我也替你撑腰!”
话说完,发现哈迪斯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纳西索斯极其自然地收回手。
“走吧,哈迪斯。”
哈迪斯没有立刻跟上,他按了按自己的肩膀,那里残留着纳西索斯手掌的温度。
他再次肯定自己的猜想。
他的热爱并不是随着爱情箭自然消失的……
如果是自然消失,它理应随着他对纳西索斯的爱意复苏慢慢回来。
但是没有。
它就像个漏网,将他所有的激情尽数稀释。
——是情|爱神厄洛斯动了手脚。
难怪他再没有出面。
他没必要出面,因为,他确信他会达成他的要求。
哈迪斯眸色转暗,大步追了上去。
晚餐又是麦饼,为了方便食用,配了一壶葡萄酒。
纳西索斯不是贪杯的神明,但是这次欧律狄刻取来的葡萄酒是用白葡萄酿的,甜滋滋的,很对他的胃口,他没忍住多喝了几杯,唇齿间都是淡淡的酒香。
回到寝殿,纳西索斯醉意上头,开始支使哈迪斯。
他向哈迪斯要糖。
哈迪斯给他喂了一颗。
他张嘴去咬,唇瓣碰触伴侣的手指,仿佛亲吻。
哈迪斯收手,指尖残留着温热濡湿。
纳西索斯又说要花。
他想要一束红玫瑰,冲淡房间里冷寂的空气。
哈迪斯如他所愿,又用神力幻化了一束玫瑰花。
玫瑰花开得娇艳,仿佛永远不会有衰败的那天。
纳西索斯靠在床头,被那束玫瑰一晃,他的眼前乍然一亮,欣然去抱。
“小心。”
“嘶。”
哈迪斯声音未落,纳西索斯的手指便被刺扎伤了,一滴血从他的指腹晕开,淡淡的红。
没有一丝迟疑,哈迪斯捉住他的手,两人靠得极近,呼吸间都是玫瑰花的馨香。
手指被含住,纳西索斯下意识挣了挣,没挣开。
哈迪斯用唾液给他止住了血。
明明是神明,却用人类的方式。
有些奇怪,奇怪的温情。
在明珠的光晕下,纳西索斯凑近看哈迪斯,黑发的男神垂着眼睑,灯光照在他的眼睫毛上,投下一片暗色的阴影。纳西索斯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去碰,换来哈迪斯一个抬眉。
看不到了。
那小扇子似的阴影。
哈迪斯吐出他的手指,声音低沉:“玫瑰有刺,你要小心。”
爱情不也一样有刺?
但是,他想要采撷。
纳西索斯事后回想起来,总觉得那一刻,他应该是被那小扇子似的睫毛扇没了理智。他抓住哈迪斯怀里的玫瑰花,掷到了床头,然后伸手抱住了他的伴侣。
玫瑰花瓣摔得到处乱飞,哈迪斯完全不顾上。
他回应纳西索斯的拥抱,听他说:“我不怕刺。”
“哈迪斯,”他喃喃,声音不大,语气却坚定:“我不怕刺,只要能拥有我的玫瑰。”
他说话时,有淡淡的酒香溢散。
哈迪斯知道,他喝醉了,在说醉话。
说是醉话,哈迪斯又能听懂他的意思。
他又何尝怕刺?
只是,有人偷走了玫瑰的芬芳。
那朵玫瑰不再完整。
哈迪斯低低叹息,被纳西索斯用一串湿吻吻断。吻落在他的鬓边,耳廓,然后是脸颊。他的胸膛被纳西索斯用手抵住,那吻来到了他的下巴,然后是脖颈,吮住了他的喉结。
“唔。”
最敏感的地方被咬住,被牙齿轻轻磨蹭,哈迪斯难以自抑,喉头溢出一声闷哼。
爱情在他的心里激荡,然后,消失……
哈迪斯握紧拳头,仿佛要握住流失的爱意。
——不可以。
——不能让纳西索斯难过。
然而,他抓不住。
在哈迪斯的心即将坠入谷底的时候,他被纳西索斯一把推开。他坐在床沿的位置,好险压住了床褥,才没有摔到地上。他望向纳西索斯,只见纳西索斯胸口起伏,嘴唇绯红,眼里染着欲|色,又藏着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