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没有错过阿芙洛狄特闪烁的目光,他想起阿芙洛狄特和宙斯那些绯色的流言,心里清楚爱与美的女神就是花丛中不安分的蝴蝶,只要找到了可靠的枝干,她就会试着依附。
他并不在乎。
因为她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个情人,是美女英雄的逸事里因为“必需”而存在的装裱。
就像她视他为不理性的武器,攻讦他人时的依仗。
彼此彼此,有什么好计较?
他只是轻嗤一声:“那你也不该找我,你还有丈夫,跛脚的赫菲斯托斯。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叫他。”
“阿瑞斯!你——”
阿芙洛狄特怎么也没想到,阿瑞斯竟然会这么呛她。她雪白的胸脯上下起伏,半天说不出话,只用葱白的手指指着杀气腾腾的战神,满脸怒容。
阿瑞斯刚刚从战场回来,满心的高兴都被打散。他没兴趣再看阿芙洛狄特发怒,即使再美的女神,发怒的时候也是难看的。他说:“如果你暂时没有这个想法,我就先走了。”
阿芙洛狄特还要叫住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连声呼喊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停下,径直远去,连厄洛斯的挽留也全不理睬。
“母神,怎么办?父神他——”
厄洛斯平时再骄横,到底是个被疼宠长大的神明,拿父神和母神的矛盾没有办法,只能摸着母神的手臂,向她寻求办法。
阿芙洛狄特又有什么办法?
她自己都在气头上,难道还要她去哄阿瑞斯?
她只是想想,就觉得气不顺,一把挥开厄洛斯的手:“不要在我面前提他!没什么怎么办,他不愿意帮我们报复,我会再想办法!”
这话说得硬气,阿芙洛狄特的心里却没底。
她该找谁呢?
这偌大的神界,到底谁有那么大的能量,能让哈迪斯低下高贵的头颅,向她们母子道歉,让厄洛斯的眼睛重新恢复光明?
能有谁?
——神王宙斯。
阿芙洛狄特想到这里,咬住了花瓣似的嘴唇。
……
月色很美,好像美人的脸上罩着面纱,被风吹动,美得清冷又朦胧。朱利尔斯踏碎了月光,追上两位男神,惭愧道:“我很抱歉,冥王陛下,冥后殿下,请您二位原谅我的无能,我没有完成你们赐予的使命,反而害得两位白跑这么远,我,我——”
纳西索斯打断它的话:“你不需要歉疚,朱利尔斯。这只是一次尝试,我们并没有‘一定会成功’的把握。不止是你,我和哈迪斯也没有勘破异样,这不是你的错。”
“而且,谁说这是白跑一趟?”纳西索斯挑眉,眼里光彩熠熠。
现在他们可以确定,情|爱神厄洛斯就在深渊,这难道不是收获?
察觉被耍的时候确实让人羞恼,但是事情已成定局,纳西索斯不会再过多去烦恼,他要关注的是现在,是未来:“或许,我们还有需要你的地方。”
但是同样的办法使用两次,似乎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纳西索斯拧眉,决定好好想想。
说话间,两位男神并朱利尔斯已经抵达天门。看守天门的时序女神正抱琴弹唱,见他们走来,停下拨弦,止住歌声,向他们问好。
三个女神,剩下两个。
其中一个去了哪里,纳西索斯大概可以猜到。
哈迪斯也猜到了,但他不以为意,只是淡漠地扫视两位女神一眼,微微点头,算作回应。
象征公平公正的女神狄刻格外镇定,好像被冥王发现了她们其中一个姐妹去向神王报信没什么大不了。她的目光坦然沉静,神色不卑不亢,倒让纳西索斯生出一分激赏。
她是对的。
她们履行自己的职责,是值得尊重的。
哈迪斯不会向她们发难,他也不会让她们为难。
在纳西索斯看来,坚定无畏,尽职尽责的狄刻远比依附于战神的阿芙洛狄特更加高贵。当然,他不会说出自己的评价,他并不喜欢对别的神明评头论足。他只是和两位时序女神打了个照面,然后与哈迪斯并肩走了出去。
奥林匹斯,众神居住之所,这里永远是生机勃勃的春天。但当两位男神走出天门,迎面便吹来了一阵寒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
在冥界,四季不会变迁,纳西索斯到了此时才反应过来:象征瓜果成熟的秋天已经离去,现在是肃杀的冬天。
神明不畏寒冷,但不代表他们不会感觉不适。
纳西索斯蹙起眉头,他感觉那冰冷的冬风好像一只皲裂的大手,抚弄他的脸颊,几乎要把他的皮肤揉碎。他那久不修剪的头发也成了“帮凶”,在鼓动的烈风中不断撩拨他的脸颊,脖颈,好像密密麻麻的细针,扎得他又痒又麻。
纳西索斯正要伸手挡风,忽然觉得肩上一沉,暖意袭来。他偏头看去,哈迪斯的手就落在他的肩头,手里提着一件厚实的披风,正要给他披上。风依旧呼呼吹着,纳西索斯下意识伸手去整理披风,正和哈迪斯帮忙系绑带的手碰上。手指是冷的,他的心却热乎乎的。
“好点了么?”
哈迪斯问他。
纳西索斯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什么,说:“脸被吹得冰凉。”
他仰面看人时,眼睛里写满了依赖,那副情态好像撒娇。哈迪斯便用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像人间热恋的爱侣,用体温去温暖自己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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