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口瞎扯:“老公,你一定没有让对你给予厚望的老师失望过吧。”
靳琛眉头一松,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他问:“怎么?”
“你想想,郑克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国际授予的当代小提琴家,在凡尔赛皇宫演出,各国政府首脑请他专场表演,你知道我当他学生时,他对我是什么要求吗?他想让我,成为他现在这样。”
“我那会儿也是这么想的,后来他出国留学,我们就很少联系了。再后来,我家里不准我拉小提琴,可以说他对我寄予的那些期望,我一个都没有实现。”
“这么多年过去,谁都没想到我们两个再见面了,可你看现在他功成名就,我根本没有脸面去见他。主要是我承受不了他失望的眼神啊!跟刀子一样啊老公,就跟刀子一样。”
简宁越说越羞愧,简直无颜面对江东父老,郑克己就是她的江东父老。
“所以,他送花我只想逃,他喊我吃饺子,我也没脸去,去了他肯定要问我,这些年怎么没练琴啊?我这么虚荣的人,怎么能允许这么丢脸的事情发生?”
靳琛想到靳鸿每次对他失望的眼神,再想起简宁此刻的心态。
他忽然能够理解一些了。
是的,没有人能够承受别人失望的眼神,那样的眼神仿佛会剜人心,看人一眼,就窒息得受不了。
辜负别人的期待,的确是一件非常有罪恶感的事情。
自哥哥死后,他一直在过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吗?
思及此,靳琛伸手揽过简宁,把她按到自己的怀里。
就是说她猝不及防就跟老公一个贴贴。
靳琛抚着她柔顺的发,口吻不自觉带了些疼惜:“不丢脸。”
他搂紧,柔声安慰她。
“宁宁就是最好的。”
这个动作和语气,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简宁趴在他怀里,虽然跟他说的都是假的,可他此刻的温柔都是真的呀。
就没必要跟他说什么因为郑克己放弃小提琴之类的话了,听起来羁绊更深了,这不还得把靳琛醋死。
能惹男人怜爱的小心机才是坠□□的!
简宁闷声问他:“那你现在不吃醋了吧?”
靳琛抚她的手停了一秒,最终还是坦然承认:“一点点。”
简宁心想,这男人怎么这么难哄?
她坐起来,说:“我对他完全就是师生情谊,师生恋是要受道德谴责的。而且真论起来,他哪里比得过我老公?”
靳琛不为所动:“是吗,那你说说,我都哪里比他好。”
“……”她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这是难不倒情话小能手的。
简宁想都不需要想,说:“哪里都比他好啊!长得比他高一点点,人也比他帅一点点,而且老公对我又这么好,这世上还会有人比老公对我更好吗?”
“他的小提琴比我好。”
“……”你就非要田忌赛马,拿自己的缺点跟人家长处去比是吗。
简宁说:“小提琴好有什么好的?他拉得越好我越要离他远点。”
“怎么?”
简宁说得头头是道:“他小提琴拉得太好了,肯定会嫌我拉得不够好啊,那我在他眼里,岂不就是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但在老公这里就不一样了,不管我拉得多差,老公又听不出来,那我就永远都是老公心尖尖上的小宝贝,超厉害那种喔。”
她软乎乎说起情话来,寻常人真是招架不住。
就算处于吃醋中的靳琛,听了她的这些话,心中的不快也不知不觉烟消云散了。
他伸手捏她小脸,弯起唇角笑她:“心尖尖上的小宝贝?你不害臊吗,嗯?”
简宁理直气壮极了:“怎么啦,我不是吗?难道你心尖尖上有别的小宝贝了吗?我不允许!”
“……”
靳琛无奈地向她投降。
也许这辈子都会是她手下败将吧,就这么栽在了她身上。
“不会。”他说,“我心尖这里的位置,永远写着简宁的名字。”
第50章 50第一名。
果然不能在国外的中餐厅吃到什么好吃的饺子。
这是简宁今天唯一的念头。
布鲁塞尔实在没什么年味,吃过饭简宁就回去练琴了,决赛在即,休息也不能安心休息,还不如练琴让心更安定一点。
回去的路上,看到花店,靳琛买了一束粉玫瑰回来。
靳琛在和不在,练琴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她在窗边练琴时,他就一直在边上看他,有时会抽根烟,有时就什么都不做,静静地看着。
简宁拉小提琴中途,停下来翻乐谱,看到靳琛坐在床边,包装好的花束拆开,他握着剪刀,把那些花枝一根一根斜剪,插好放到酒店的花瓶里,他的脚边七零八落,都是绿叶和被剪掉的枝。
冬日太阳薄暖的光透过白纱窗帘,倾洒在床上。他跟玫瑰都被光笼着,这一幕像是电影里的场景。
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画面,她的内心却倏地被击中。
她跟靳琛联姻这么长时间,一起生活过那么长时间,相互讨厌过,也见过彼此脆弱,狼狈的样子,她们互相成为对方的倚靠,但那都没有让她产生这样的感觉。
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婚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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